白色氤氳的霧氣在她眼前冒着。
【白微光,你的一切都是我給的,我想毀了易如反掌。除非,你求我啊。】
她求過他。為了白家,她卸下驕傲。
【你求得太快了,你還沒有吃過苦,了解你犯了多不可饒恕的錯,不知道我對你有多好,你又是怎樣蹂躪踐踏我的真心。白微光,你這樣糟蹋我,我也讓你感同身受!有地獄,我們一起猖獗……哈,哈哈哈……】
「白微光,行動啊,你不是還以為我哥會來幫你吧?」程希貝一把抓住她的手,拽到餐桌前。
白微光一直都知道——你被什麼保護,就被什麼限制,能給你遮風擋雨的,同樣能讓你不見天日。
可是從她進入程家,她就無從選擇。
「啊……」
手伸進乳白色的濃湯中,她痛到顫抖。
程景行,我欠你的既然你要用報復的方式,要我痛來還,我很願意。等到把欠你的都給你了,那一天,我們兩不相欠。
傭人們全都震驚到屏息,不敢去看這殘忍的一幕。
白微光的手在沸水裏煮着,人的本能觸到燙就會抽開,可是她竟有強大的意志力,強壓下疼痛摸到戒指。
叮……
閃着銀光尾戒落在地上彈出聲響。
白微光倒退幾步,痛到全身虛軟。
陳姨扶住她的肩頭,第一時間拽着她,將那隻手按進放紅酒的冰桶里:「快,叫丁克醫生,就說燙傷了要最好的燙傷藥——」
「陳姨,你年紀大老糊塗了嗎?醫生只為我們程家服務,輪不到她一個傭人!燙傷藥她也配有資格搽?」
以前白微光在程家的地位,和她們比肩,那是因為她那時有程景行!
「罰跪到今晚9點,別忘了,不許吃飯。」程希貝笑了,多年的惡氣出了一口,不過這才是開始。
大雪……
庭院裏荊棘遍佈的灌木叢覆蓋着白,白微光跪在那裏,腦子昏昏沉沉。
手發紅地腫脹,火辣辣的疼,像一直在油鍋里煎着。
突然她抬起頭,看向歐式別墅二樓。
外廊式走廊上,程景行端一杯紅酒,披着黑色浴袍,形如鬼魅看着她,搖晃酒杯飲下去的,仿佛是她的血。他肆意地品嘗她的痛,嘴角笑容猖獗。
白微光面色木然,只是背脊打得更直。
冷冽的風如刀,刮過她的臉。
白微光記得很清楚,那一年她12歲,程家去雪山旅遊,途遇雪崩,他們這台車滑下山谷,還好雪夠深夠厚……
程景行背着重度昏迷的程母,牽着她的手,在風雪中艱難跋涉。
【景行……我走不動了,】白微光張着嘴,像有一大團棉花塞住她的咽喉,【我只能陪你走到這。】
程景行的身形驀然定住:【我命令你繼續走!】
【我的腳……受傷了。】白微光慢慢地軟倒下去,【我好辛苦,放過我吧……】
【你想留在這裏等死嗎?!】
【如果我死了,你可以不可以照顧好似戀,還有我媽和白叔叔……】
她忘不掉程景行的眼神,他的瞳孔像怒漲的紅海……
【死這個字,我永遠不許從你嘴裏說出來!我不准你死!】
【景行,我死了以後……】
【閉嘴!!!】他猛地跪了下來,攥住她被凍僵的胳膊死死地扣進他的胸膛,【白微光你是我的人,我沒給你死的權力,你必須活着。】
他也受傷了,薔薇花瓣一樣的血液凝固在他胸口,他的嘴角流着血漬,襯托着他的臉更白皙,下巴尖尖。他像全身的骨頭都被折斷,痛苦到猙獰:【我帶你回去。】
【程景行——】白微光瞳孔撐裂。
他不顧她的抗議,把她背在肩上,巨大的風雪打來,整個世界像下一秒就會陷落。
每一個腳印深深,陷在雪中。
程母被留在原地,他們邊往前走,身後的腳印在消失。
大風一來,程母就混進風雪裏,消失無痕……
白微光在他肩上一直在流淚,哭喊着叫他回頭。
程景行像凍僵的木偶,只是機械地前行,木然的臉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