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雍走進福康院時,看到季嫣然、季子安和胡愈三個人一排坐在台階上。
季子安回京之後更有了御史的模樣,無論走到哪裏脊背都挺得很直,小和尚看着變化不大,只是表情更加靈動了些。
季嫣然還是那般模樣,托着下巴,在陽光下昏昏欲睡。
這幾天日夜不休累壞她了。
門忽然打開,程大從裏面出來,季嫣然就像被踩了尾巴般跳起來,看着程大。
程大抱着小小的孩子,臉上滿是母性,被季嫣然嚇了一跳,半晌才道:「沒什麼事,我就看外面太陽好,將孩子抱出來透透風。」
季嫣然點頭,她果然沒有看錯程大,越來越有老母雞的特質了,說完轉身就又要坐在台階上。
「起來,」李雍道,「去屋子裏歇着。」廊下都是風,吹多了容易生病,皮糙肉厚的也就算了,一個女子怎麼能受得了這個。
她是一步也不想走了,腿軟腳麻就想這裏吹吹涼風,屁股還沒有挨着地卻被李雍拉住了手臂。
「去後面屋子,離這邊只有幾步遠,有事就讓胡愈去找你。」
她嘴裏說的是一套,心裏思量的又是一套,說到底就是放心不下這些孩子。折騰了幾天人也瘦了,嘴唇蒼白,那雙本來隨時隨地都閃動着神采的眼睛佈滿了紅血絲,手指上滿是紫色的藥汁,隨時隨地好像都會倒下的模樣。
季嫣然看着頭頂的太陽,強烈的陽光晃得她眯起了眼睛,她靠近李雍低聲嘟囔:「我是不走了,要不然你抱我。」
一句話就能將李雍支得遠遠走開,她是沒有力氣了,可還會動嘴皮子,李雍這個規矩人是不會在大庭廣眾之下接她這一招的。
果然李雍就愣在那裏,眼稍一片冰冷,臉上好像蒙了一層柿霜。
莫名的看起來有點甜。
她滿心得意,卻在這時覺得膝蓋上一麻,整個人沒站穩向後倒去,然後就被一雙手臂撈起來。
「讓人倒些水來,三奶奶暈厥了。」
說謊不嫌臉紅,季嫣然掙扎一下想要戳穿這謊話,卻看到下人奔走起來,三爺臉上是端正清明的顏色。
思量間已經進了屋,讓他給放在了木榻上。
越來越放肆了,還反將她一軍,其實他這戲演的一點都不像。
正當李雍要起身,她的手趁機勾住了他的脖頸,撩起盈盈似水的眼睛湊上去:「阿雍,是不是我這兩日沒有回去你就……」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
她的話還沒說完,李雍就如同丟燙手的山芋般將季嫣然的手拉下來,人也向後退了一步:「胡說些什麼。」
他的臉仿佛有一抹緋紅,領口也喉結滑動。
但是等季嫣然正經去看的時候,李雍的臉緊緊地繃着,好像隨時隨地都會大發雷霆。
李雍目光看向屋外,正色道:「一會兒你先在這裏,等到太醫院和宮中的人到齊了,你再出去不遲。」
屋子裏的氣氛一下子正式的像是要上大朝會似的。
季嫣然懶懶散散地躺下來。
李雍道:「沒有太醫前來,誰也不能為難你,知道嗎?」
怪不得讓她進門,原來是為了這個。
季嫣然道:「阿雍不是說過,我想做什麼就去做什麼,君子一言駟馬難追,自己說了不算將來如何治家。」
李雍面色冷峻:「我也說過不准你惹禍,京里規矩大,管束好自己免得要受委屈。」
說到受委屈,季嫣然這才發現李雍腰間的短刀換成了柄長劍,這是為了以防萬一嗎?
剛想到這裏,只聽外面傳來一陣敲門聲,緊接着是嘈雜的哭喊:「就是這裏了,開門啊,開門,將我的兒子還回來,你們聽到沒有,開門……」
「奪走了我的孩子說來治病,卻不讓我見是什麼道理?」
「這福康院是朝廷開的,還有沒有王法啊。」
季嫣然坐起身,李雍卻吩咐唐千:「看好三奶奶,太醫院來人之前不准讓她出門。」
唐千應了一聲,李雍大步走了出去。
福康院的大門終於被推開了,憤怒的人群烏壓壓地闖進來。
「人呢,」婦人環看四周,「我的孩子呢,哪裏去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他變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