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10月07日~
墮落騎士們攙扶着退到不遠處,開始包紮治傷休息,他們望向黑色馬車的目光中畏怯漸去,警惕和仇恨的意味漸濃。
先前以雷霆之勢自山道來,結果連黑色馬車的邊都沒有觸到,便被迫退避,還付出了一名同伴死亡,數人重傷的慘重代價,對於身為洞玄境的他們來說,這是難以忍受的恥辱。
秋雨仍在持續,紅蓮寺內霜葉零亂,馬車濕漉。
寧缺已經坐回車中,蓋好天窗,隔着車窗看着石階上的隆慶,忽然心頭一動,問道:「喂,你到底是怎麼活過來的?」
隆慶緩緩睜開眼睛,看着他淡然說道 「那是一個很長的故事。」
寧缺看了眼秋雨,說道:「故事如果太長,可能沒有辦法聽完。」
只有在井字符意還存在的時候,才能夠講故事,能夠聽故事,一旦井字符意消失,講故事聽故事的人,便會回到原初的身份小不共戴天的仇敵★雨中的井字符,在這種時刻,不再那般恐怖,反而會場間帶來了短暫的和平,或者說平衡。
「我戴着面具,你都能一眼認出我,對我的故事還如此感興趣,那些年修行界裏都在傳說,你我是宿命的一生之敵,看來果然有道理……」
隆慶皇子面無表情說道:「既然如此,我自然不能允許你這個書院十三先生一個人在修行界裏光彩奪目,所以我回來了。」
寧缺微諷說道:「不要以為晉入知命境 便能隨便擺個派頭,就把我震的五體投體,佩服不已,你知道的,我們那個地方不多就是知命境多,像白菜一樣,漫山遍野都是 」
隆慶平靜說道:「我不是普通的知命,相信你應該已經感受到了。」
寧缺確實在隆慶的身上感知到了很詭異甚至有些恐怖的氣息,比普通的知命境顯得強大很多,但他只是笑了笑,說道:「不普通的大白菜,終究還是大白菜。「
然後他臉上的笑意漸斂,看着隆慶臉上的銀色面具,皺眉問道:「你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隆慶開始講述這些年發生在自己身上的故事。
這是一個很漫長的故事卻被他用最簡單的語言勾勒的非沖楚,只需要聽其中的幾個關鍵詞,便能感受到這個故事的離奇殘酷甚至是悲壯。
他的聲音很平靜 沒有一絲情緒變化,仿佛是在講訴別人的故事。
事實上,他並不想對別人講述這些,只不過寧缺對他來說有別樣的意義所以他想讓寧缺在死前,知道自己曾經失去的以及重新獲得的。
這是一種精神上的需要。
墮落騎士們大概知曉司座大人身上發生過什麼,卻不知道這些細節,聽着秋雨里傳來的聲音他們沉默而專注地聽着,偶有動容。
「很不錯的故事,就是有些老套。」
寧缺的點評很冷漠,甚至有些刻薄。
隆慶並不在意。
「我不相信宿命之敵的說法 當然我更不相信,你歷經千辛萬苦,重現人世,就會像大部分故事的結局那樣,把曾經受過的羞辱全部找回來。」
寧缺說道:「因為你所受過最大的兩次羞辱都來自於我,如果讓你把這些事情全部找回來,我如何自處?」
隆慶說道:「既然是死死後之人哪裏還用在意如何自處?」
寧缺說道:「我不會死。
隆慶說道:「我是昊天選擇的天諭之人,乃天命所歸之人,我不會死那麼你就必須死。」
寧缺看着他平靜的神情,忽然覺得有些寒冷,又想起二師兄曾經對柳亦青擲地有聲問出的那句話,微笑說道:「你怎麼證明?」
「昊天的意志無從證明,也不需要證明給凡人看到。」
隆慶的回答很無趣。
寧缺看着他,面露嘲弄。
隆慶說道:「我服過通天丸,這算不算是證明?」
「通天丸很稀奇嗎?」寧缺問道。
隆慶很認真地點了點頭。
寧缺看着他笑了起來,說道:「幾年前我就吃過。」
他的笑容很賤。
他的聲音很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