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管家悽慘地倒在地上,滿臉桃花開,吐出幾顆碎玉,整個人還處在半昏沉狀態之中,望向范閒的無力眼神里充滿了恐懼和駭異。
范閒輕聲說道:「真不明白你們這些人是怎麼想的,難道還真以為我捨不得打你?你好象忘記了你自己的身份,也許一個有教養的主家不會對下人動手,但很不巧我就打了你,難道你還能打還回來?所以打了就打了,你也只有甘受着,只有忍着,笑吧,或者自行去向老夫人或京都去哭訴……但……以後不要進後花園,我不喜歡看見你。」
說完這句話,他撣了撣褲上灰塵,轉身上階,向板凳目瞪口呆的思思輕聲說了句要出去,就離開了伯爵別府。
在他的身後,丫環下人們的臉上不由自主地浮現出畏懼的表情,誰也想不到這個溫柔可愛的男孩竟然也有如此暴戾的一面,這種反差震懾了眾人的心神,所以覺得格外恐怖。
這個時候老夫人也來到了後花園,看着躺在地上捂臉喚痛的管家,想到那個孩子,眼光里不自禁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意。
去年趕大丫環出府,今天一耳光把周管家扇的不識天地五方,十二歲的范閒終於成功在伯爵別府里樹立了自己的些許威嚴。
……
……
澹州港往西十里的海邊,是一片礁石密集的險惡地帶,海風卷着藍水往這處撲來,然後在堅硬的岩石上砸的粉碎,激起一大片雪沫子。
東面有一道很狹窄的小路在怪石里時隱時現,范閒從那條小路里走了過來,將身體轉了過來,背對着大海的方向,聽着身後震耳欲聾的聲音,抬頭望去。
在他的身前,是一道陡峭的懸崖,這座海邊山峰平空而生,天地造化而成,山後是綿延數百里的原始森林和沼澤,根本不可能繞路登臨峰頂。如果想要上到峰頂,就只有從懸崖這邊攀爬上去。
范閒看了一眼懸崖的表面,眉頭微皺,在腦海中頓時將那條自己經常攀爬的線路找了出來,只是這幾天海邊風大,原本有些伸出崖面借力的石塊已經變得簌松,今天如果要爬上去,一定要小心一些。
身後的海浪扑打着黑色礁石,卻沒有辦法越過那些石頭無情而冷漠的阻隔,只是送了些海水到淺灘,讓這裏的沙礫比別的地方顯得潮濕許多。他的雙腳在沙礫里,鞋邊有些濕了,浸着腳很不舒服。
脫下鞋子,放在懸崖下一個乾淨的小陷坑裏,范閒又找了些干糙的沙子擦在手掌上,開始調息自己體內的真氣。做好了準備,右手穩定地搭在懸崖上毫不起眼的一個突起上,微微用力,整個人的身體,便懸空而起,輕飄飄地向上攀去。
他爬行的速度很快,整個人的身體都緊貼着崖面,看上去就像是某種擅長爬岩奇異的動物,每一次探手、落腳,以及每一次用力都顯得十分柔順和自由,根本感覺不到十分的用力。
不一會兒功夫,他的人已經快要爬到崖頂,四周的海風打着旋跑到了他的身邊,吹拂散去他身體因為運動而帶出來的熱量和汗液,讓他感覺十分舒服。
「靖哥哥估計也沒有自己爬的快,不過山頂那瞎子可比馬鈺要狠多了……」
范閒一面爬一面想着剛才在府里花園中發生的事情,總感覺事情有些怪異,那位二太太的心腹管家既然老實了一年多,為什麼偏偏今天會有些失策,給了自己機會。
海風中帶着濕氣,所以裸露在外面的岩石上面都有些滑溜,范閒看着要到峰頂,心神有些放鬆,又在想着家裏的那些事情,所以走了一下神,右手一滑,險些掉了下去。
看似驚險,但范閒並不怎麼驚慌,左手之上貫注了自己體內霸道的真氣,三根手指緊緊地捏住自己唯一可以借力的石角,微微顫抖的手指似乎深深地嵌進了石頭中,牢不可脫。
一隻木棍從他的頭頂伸了下來,示意他抓住。
范閒似乎很逃避這根木棍,看也不看,身體盪了回來,腳尖在崖面上一蹬,整個人借力向上一躍,險之又險地上了峰頂。
「不夠專心,是會讓人送命的。」
在峰頂懸崖邊上,一身粗布衣衫的五竹迎着海風站立,眼睛上一如既往蒙着那塊黑布。
范閒沒有理他,自顧自盤膝坐了下來,調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