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燥熱掩不住心中的悲涼,當年一意除魔衛道的徐天樞已經被仇恨蒙蔽了雙眼,錦衣衛的虎狼之性被徹底釋放了出來。
但是韋子云能像對付無生教一樣對付徐天樞嗎?江湖的規矩只能被強者書寫,也許徐天樞走的路才是對的,可是從此之後,韋子云和徐天樞只能分道揚鑣了。
年老的艄公撐着船返回山東,不急不緩,韋子云也沒有催他,只是靜靜地望着兩岸連綿的群山,回去之後就把太一劍交給大師兄,然後和冷姑娘退出江湖。
想到了冷月奴的巧笑倩兮,他不禁輕輕一笑,世間之人何止億萬,不在江湖,也能快樂逍遙吧。
「公子,到濟南了。」
「啊,已經天亮了,多謝老丈。」
也許是放下了心中的擔子,韋子云腳步輕快,來到了風見舞依暫居的農宅。
找遍了前後,也沒有發現她的蹤影,莫非是出了什麼意外?
以風見舞依的警覺,即便是強如羅夢鴻,也不可能無聲無息地將她擒走,一定是發生了什麼重大的事情,她才違背了與韋子云的約定離開的。
韋子云擴大了範圍,尋找蛛絲馬跡,終於在河邊找到了風見舞依的獨門暗器「手裏劍」插在樹幹上。
往前走了幾步,風見舞依半身是血,躺在了地上,小心翼翼扶起她,斯人已經香消玉殞!
風見舞依嬌小的身軀靜靜躺在韋子云的懷裏,此刻她不是扶桑來的家養女忍,也不是提督府侍衛女官,只是一個流落在異國他鄉的一縷香魂。
「舞依,對不住,我來晚了,江湖的是是非非和咱們又有什麼干係。」
大滴大滴的淚水滴落在風見舞依的臉上,韋子云就這麼坐在河邊,很久很久。
山林的一處向陽的坡地,新豎了一座小小的墳塋,韋子云躺在旁邊,猛烈的陽光曬得他睜不開眼睛。
「我會常來看你的。」
韋子云大步離去,再也沒有回頭。
沂源城外,官道旁的茶棚,是用木頭架子搭起來的,只在頭頂上有兩張草蓆遮陽,四面透風,倒也清爽。
這裏只賣一文錢兩大碗的粗茶,茶鋪的老闆兼夥計就一個人,喚作王老五,三十多了長得像五十幾歲,至今沒有討到燒火婆子。
在四分之一炷香後,他會體會到什麼叫「喜從天降」,半個時辰之後,他會見識到什麼叫「血腥殘暴」。
「咣當!」一錠大銀砸在了桌子上,足足有二三十兩。
「茶來!」
「小人這裏只有粗茶,怕是客觀喝不習慣,往前走二十里就是沂源城,那裏……」
「塊點!」紫金環首刀往桌子上一拍,刀面上的鮮血兀自未乾,「有吃的沒有?」
「只有小人自己吃的乾糧,客官不嫌棄的話……」
這人劈手奪下了兩塊糙米餅子,三下五除二吃到了肚子裏,咕嘟咕嘟又喝下了兩碗茶。
「咔嚓」一聲茶碗被摔在了地上,「良玉景,你他娘的真是陰魂不散,以為老子怕你嗎?」
良玉景一身白衣上,斑斑點點,都是血跡,顯然是一路追蹤而來,道:「不怕的話,你一口氣跑了四百多里,以為躲到無生教老巢就安全了嗎?」
「你一天一夜,不眠不休,還有多少力氣?」項天龍抄起大刀,猛劈了下來,良玉景往後一個翻身,在空中抽出了陰陽雙戟。
破風狂刀將良玉景捲入刀影,四面八方都是殺機,良玉景身處敵營,不願和他纏鬥,大開大合,每一戟都對上了刀刃的鋒芒,完全是硬碰硬的打法。
兩人俱已精疲力盡,完全憑一腔血勇堅持下去,良玉景大喝一聲:「逆轉陰陽!」
短戟脫手,良玉景縱身飛出,豎劈長戟,項天龍上一次就是敗在了這一招之下,如何不防。
破風狂刀斜斜地從雙戟中間一劈,毫不退避,顯然是同歸於盡的打法!
良玉景凌空一轉,用長戟的月牙橫戈鈎住了紫金環首刀,短戟直直插在了項天龍的肩胛上。
項天龍狂性大發,猛一用勁斬斷了橫戈,劈向良玉景胸口,良玉景的軟甲被劃開,鮮血直流。
兩人同時身受重傷,坐在了地上,呼呼喘氣,四周的桌子椅子被砸得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