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確定?」
韓奕驚呼,話剛出口又馬上捂住嘴,警惕的四下觀望了一圈。
作為葉洛大部分計劃的見證者,韓奕深知西廠涉足這當中的諸多算計。
葉家慘案,江南武林劇變,崑崙大派的墮落,神兵無影的爭奪,一切的一切,無形中透露出這諸多線索的背後,已然不再是江湖紛爭那麼簡單。
本來江湖人對西廠這個名字就十分敏感,前段時間韓奕又跟着葉洛幹了不少『黑事兒』,此時再次聽到『西廠』這兩個字,本能的就嗅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味道。
掃了眼陳百龍的屍體,再看看葉洛淡漠卻暗藏殺機的眼神,韓奕微微皺起了眉。
「如果陳百龍真的是西廠的人,我們這麼魯莽的殺掉,是否會給張府乃至武當招致不必要的麻煩?」
按照原計劃,葉洛是打算在祭拜過張克之後,悄無聲息的離開衡陽。
因為從他來到衡陽的那一刻起,攪動江湖風雨的計劃就已經開始實施,一路過來,儘管葉洛安排的天衣無縫,但計劃畢竟是計劃,是被人所執行的。
人,是事件不穩定的最大因素,這點毋庸置疑,也無法抹去。
再如何完備的計劃,都不可能做到真正的完美無缺,葉洛考慮到了這點,所以才會制定出這最後一步,以此為前面的的計劃畫上一個儘可能完美的計劃。
離開。
只有離開衡陽,才能抹消他存在過的痕跡,而且必須要在一個恰當的時候,恰當的抽身,恰當的引開所有關注。
葉洛離開,這是計劃,卻也是無奈。
他不能保證自己的計劃沒有任何人察覺出端倪,但凡只要存在一點風險,他就寢食難安,因為這涉及到的不只是他一個人的身家性命。
張府,武當,乃至點蒼各派及湖北武林,都有意無意的被葉洛算計到了裏面。
江湖大派意義非凡,於偌大的江湖都有舉足輕重的地位。但,江湖,終究是江湖,只要朝堂還在,縱然腐朽,那也不是江湖所能對抗。
如果只是朝廷,各大門派大不了偏安一隅隱世不出,儘管窩囊卻能保證傳承不失。如果只是西廠,雖說李勖神功驚世,各大派也並非無還手之力。
但,當李勖手握朝廷大權,大手一揮便能調動百萬雄師浩蕩而起的時候,莫說區區門派,便是這偌大的江湖,只怕都要重新洗牌。
正所謂牽一髮而動全身,葉洛所做的諸多努力,就是將這『一發』的『牽動』權力給拿到手上,現在拿到了,離開,就勢在必行!
現在,還遠不是讓全身亂動的時候。
「陳百龍是西廠之人毋庸置疑,不過唯一讓我感覺古怪,他為什麼會挑這種時候來張府?說尋釁滋事,貌似說不過去,可如果不是這樣,他沒理由出門連侍衛都不帶。」
葉洛的眼睛微微眯着,韓奕看不清裏面的情緒,卻也能從他那略有抽搐的嘴角察覺出一絲端倪。
「聽你這意思,這背後似乎另有隱情。」韓奕試探的小聲嘀咕。
葉洛眉心緊鎖,半晌後才慢慢點了下頭。
「事出反常必有妖,真相只怕比我們想像的更加複雜。現在衡陽的氣氛太過敏感,偏偏陳百龍這麼敏感的人攤上了這種敏感的時候,怎麼看怎麼不對勁兒。」
「那你的意思…」
韓奕有點猜到葉洛的想法,卻不怎麼願意相信。
葉洛沉吟着,看上去想都沒想,又似乎深思熟慮了很久。
「去找張萬山,把事情問出來,否則我安不下心。」
「果然,你真的在打這個主意。」韓奕心一沉,卻無可奈何。
「如果要問的話,最好等張克的葬禮結束以後,不然面子上太不好看。」
韓奕小聲說道,葉洛聞聲頓時愣在原地錯愕的睜大了眼睛。
「面子?」
「現在是考慮面子的時候?」
「難道你在親眼看過我做這麼多事以後,感覺都是為了什麼莫須有的面子?」
面對葉洛的質問,韓奕呆住了。
他從沒這麼想過,可當葉洛這樣嚴肅認真的看着他的時候,他竟然不能反駁哪怕一句。
也許是無法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