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事?」宋平從未見過趙通候如此嚴肅的表情。
趙通候直說道:「離虎死了。」
宋平微微動容,問:「誰下的手?」
「少莊主,離小堂。」
「什麼?!」驚聞此話,宋平目瞪口呆。
「不但殺了,還把人直接扔天工坊的那鼎大熔爐里,連皮帶骨,燒得丁點灰塵都不剩。」
「反了,反了!這小子,這小混蛋!這小混蛋怎麼能如此,怎能如此!!……啊,難怪他今天找我求劍,還說求一把殺人劍,他是要把這天,捅出個窟窿嗎?!」宋平滿臉漲紅,語無倫次,等情緒稍定,緊抓着趙通候的手問道:「這件事,還有誰知道?不是讓你多留意他嗎?」
「噯呀,當時幾人圍攻少莊主,我本想出手,但沒想那幾個鳥人太菜,連同離虎一併被少莊主收拾了,我是真沒想到他下手那麼狠!等我把離虎那幾個手下給抓了,打算滅口,可少莊主偏要放他們回去,」趙通候攤了攤手,「說是要讓離萬宗體會體會喪親之痛,我能有什麼辦法?當時在場的,還有個天工坊的鐵匠,少莊主似乎跟他關係不錯,應該不成問題。」
「天工坊從不插手江湖恩怨……什麼時候發生的事?」
「昨夜三更。」
「一天一夜過去……曉月齋那邊居然沒有任何風吹草動?」宋平一臉疑惑,「難道,離萬宗還不知道?」
「不可能,」趙通候摸着半撇小鬍子,冷笑道,「呵呵,二莊主那耳目手段,即使殺人滅口,也瞞不了多久,何況刻意放活口回去。」
「此事關天!小堂魯莽啊!哎!」宋平重重一嘆,道,「我要去找莊主商議。」
「也只有這樣啦,從速稟明莊主,只是……」
「只是什麼?」
趙通候皺起眉頭,一雙菱角眼發出精光,眯着眼睛道:「少莊主這個做法……真的只是一時魯莽?」
呵,當然不是!小劍堂中,離小堂盤腿而坐,聚思凝神,嘴角帶着一絲笑意。
離虎算什麼?殺一個離虎,就算報了母親的一劍之仇?
如果離萬宗發起報復,頃刻間便能將自己撕成碎片,這種結果算到底,還是虧,我離小堂不是匹夫,我要的,何止於此。
即使殺了離虎又如何,離萬宗會逞一時之怒,悍然下手麼?答案是不會,這個二莊主一向心思縝密,他只要一出手,第一個面對的並不是離小堂,而是如巨山一般壓在他頭頂的離逝水。
離小堂算得很清楚,自己再是野種,卻也不是那種肆意屠殺的野種,因為他父親乃是劍宗第一掌門,孤山傲雪,就算理虧在先,又怎樣?
身份、實力碾壓眾生的人,豈容得他人對親骨肉任意屠戮?!離小堂這條命,於這劍雨山莊之中,除了離逝水,無人敢取!
對此,他離萬宗可有把握?可有萬全的準備?
一旦發動,便是與離逝水徹底撕破臉面,不可回頭。
都說劍雨山莊暗流涌動,風雨飄搖,如果這一切還隱匿在平靜的表象下,那好,屠虎,便是敲山震虎。
天絕峰,還是凌絕峰?
倒要看看這北微山巔,究竟是誰的天下?
當年在名花門廢墟之中,圍攻母親葉浮萍的人,不止離萬宗一人,離虎要死,離萬宗更是要死,除了在場之人,還有整個劍雨山莊,這潭沉沉之水,不如攪他個天翻地覆!
現在,離虎的消息應該已經傳到離萬宗那裏,可種種跡象都如一汪死水,未有一絲漣漪。
「時候還沒到,也還沒準備好,所以才遲遲沒有發動麼?」離小堂明白了,離萬宗只有強行按下離虎已死的消息,才能換取一時的平靜,不然,路人皆知他親子被人戕害,卻連找離逝水當面理論的勇氣都沒有,豈不被天下恥笑?
既然如此,那就靜觀其變。
從小劍堂出來時,天微亮,冷澈的空氣令人精神為之一振。
離小堂按宋平告知的路線循路而上,到了一處山崖,前面水聲漸大,上前一看,哪有什麼潭水,那分明是一掛白練般的瀑布,直垂崖下,又小心上前幾步,朝下望去,卻見白練的極下方,居然有個黑洞,洞口漆黑,朝天開口。
仔細觀察,才發現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