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遷《鴻門宴》有云:「大行不顧細謹,大禮不辭小讓。」
這句話,此時倘若是讓陸家人用的話,應該只會用第一句,大行不顧細謹。做大事的人不必顧慮再多細枝末節,陸槿言跟陸槿行同為天家人,骨子裏的劣性根並非一時之間能抹散,即便她口口聲聲說不會加害於她,可不否認,這一前提是在不違背陸家的情況下。
沈清何其清明,這個家族裏,到處都是妖魔鬼怪,若想長存,依附他們走下去是唯一活路,可沈清是誰,多年來獨來獨往慣了,又怎會被陸槿言姐弟牽制?高亦安與陸槿言相比,顧前顧後一目了然。
四點三十五分,沈清此時正站在廚房看着廚子們忙前忙後,與其說是監督,不如說她換了個地方思考問題。
「太太,」一聲輕喚打斷她的思緒,微微回頭,只見南茜站在身後道,「大小姐回來了。」聞言,她抬步朝大廳而去,陸槿言才將將進屋,二人視線相對,後者淺笑問道,「忙完了?」
話語之間的感情如同相識多年的姐妹不需要客套來敷衍對方。
「完了,」陸槿言笑答,伸手將手中東西交給南茜,沈清見此,低眉淺笑邁步朝茶室而去。
一前一後,似敵非敵,似友非友,二人心懷鬼胎,各有所求。
「高亦安的事情難為姐姐了,首都事物日理萬機,還讓您分心對付一個小小的江城商人,」進茶室,沈清遣散了一眾傭人,尚未坐穩,涼薄話語響起,但唇邊那抹淺笑也異常刺眼,笑不及眼底,足以見她的虛情假意。「怕你說的不是高亦安,」陸槿言伸手脫了外套搭在椅背上,笑容淡淡。
伸手將茶盤裏的杯子翻了過來,提起水壺倒水道,「小小商人可不敢動陸家,」一語落地,一杯清水倒滿,陸槿言不急着言語,反倒是端起杯子先喝了杯清水,繼續道,「我二十二歲入駐陸氏集團,如今十年整,這十年除去公司里那些仗着自己有幾分資歷的元老敢跟我叫板之外,再無他人,高亦安是頭一個。」
陸槿言一語帶過她這十年在公司的輝煌歷程,反倒是讓沈清聽得最清楚的是最後一句話,十年,高亦安是頭一個。沈清笑,提起茶壺再給其續了杯水,「指桑罵槐的事兒似乎是你們天家人的拿手好戲,陸景行時常這麼幹。」她說,這十年,高亦安是頭一人,而眼神落在她身上卻帶着幾分凌厲。
陸槿言眸光如常同她相視,後者笑容清冽,「你說……我若是與高亦安聯手能否將你踩在腳底下?」
「父親會弄死你。」
「你給高亦安仗膽兒這事兒,若非近段時間景行心有愧疚,不等父親動手,遲早有人送他上西天。」
「沈清,你會害死所有想護着你的人,」陸槿言話語嚴肅,欲要往後言語何,南茜上來敲了敲茶室門,「太太,先生回來了。」
二者止住話語,出去時,陸槿言看了眼南茜,眼神中帶着窺探,而這位中年管家除了低頭不語再無其他。
陸先生想,陸槿言事物繁忙,到家時間不會太早,可當他看見院子裏停的車時有一秒鐘震愣,甚至是……擔憂。
男人跨大步進去,卻見陸槿言正準備上樓,後者見此,一聲大喝,止住了其腳步。
「沈清呢?」陸景行問,話語中帶着些許質問。
陸槿言聞言,心下一沉,而後尚未來得及言語,只見茶室方向施施然走出來一人。
一時間,沁園客廳氣氛異常僵硬。
陸景行今日在市政同趙乾商議事情,徐涵進來告知沈清清晨並未進公司,反而是繞道去了看守所,為何?看高亦安。
霎時,他心如刀割,久久不能平復。
下午時分聽聞沈清「親自」
督促廚房準備請陸槿言回來吃飯,他的心,更是疼的近乎裂開。
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醉翁之意不在酒。
高亦安前腳被算計進去,沈清後腳便做出行動,他怎能不氣?
可此時,他這聲質問,問得是陸槿言不是沈清,為何?他擔心陸槿言會讓沈清吃虧。
他愛沈清嗎?愛。
即便她拿着刀子戳他心,他也會護着她。
晚間這頓晚餐,吃的異常尷尬,沈清縱使有大多話語相同陸槿言言語,但陸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