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安城,韓府。
太傅韓侂胄手裏捏着一紙奏章,低着頭,眯着眼睛,在書房裏來回的踱步。
似乎心事重重。
如同杜春風所料的那樣,屬僚將這封原本應該直達天聽的奏章截了下來,獻寶般的呈送給了他。
講實話,這封奏章,倘若不是陸游與辛棄疾兩位老臣親筆所奏,他毫不客氣的以為這就是一片胡言。
早就一把撕了,扔進了廢紙簍里。
世上哪裏有如此神奇的半仙之人?更何況還是個十六七歲的少年郎。
雖然有了陸辛兩人的背書,韓侂胄依舊是將信將疑。
不過時移世易,原本一力主和的韓太傅,此時,囿於種種政治上的考量,正在暗地裏悄悄的籌劃北伐一事。
如今的朝廷里,放眼望去,全是主和的投降派官員。勿庸置疑,欲要順利的實施北伐大計,首先便要重新啟用那些鐵杆主戰派。
在他正在擬定的官員起復名單中,陸游與辛棄疾自然是名列榜首。
既然要抗金,又如何少得了這兩位扛大旗的人物?
用人之際,雙方先緩解緩解關係也好,那就給他們一個面子,將這個杜春風舉薦給官家吧!
反正一個毛頭小孩,還能翻了天不成?
韓侂胄在轉了無數個圈圈後,終於拿定了主意。
皇宮大內,內廷選德殿。
宋寧宗皇帝趙擴端坐在御案後面,捧着陸游與辛棄疾的奏章看了一遍又一遍,緩緩放下,說道:
「韓愛卿,此事你如何看待?」
「啟奏官家,陸辛兩位老大人一向言之鑿鑿,少有誑言之語。
如今兩人聯名上書,舉薦杜春風這個奇人異士,想來應該也是確實有些本事的。
微臣建議可以令其速來臨安,叩見官家,查以真偽之後,再行定奪他的去留。」
韓侂胄恭謹地回道。
趙擴閉着眼睛,思量了一會,睜眼說道:
「就如卿所言,此事便着你去辦。」
韓侂胄領旨退下。
聽着韓侂胄的腳步聲漸漸遠去,趙擴起身,從書架的一個角落裏摸出一本冊頁,翻開,裏面赫然寫着許多的人名。
他翻到陸游的名字,在他的後面,用羊毫筆又添了數個小字:衢州杜春風,有異術,後知八百年。
然後,又翻到辛棄疾的名字一欄,在後面又添上了同樣的一行小字。
襄陽,牛家莊。
杜春風苦思數日後,拔斷無數根頭髮,最終還是決定君子不立危牆之下,撤出襄陽,另尋安全之地,暫避殺身之禍。
避禍,自然是極隱秘之事,杜春風是決不會廣而告知的。
就連陸辛兩人他也是隻字未提,仿佛一夜之間突然卸下了沉重的包袱,每日裏都堆着人畜無害的笑容,在幾個基地間來回穿梭,悄悄安排着事情。
不久後的某個月圓之夜,冬雨平安的誕下了一個女嬰。
三日後的凌晨,杜春風便攜着她們母女兩人,並郁杭秋,林海,何衛褚,木叔夫妻等人,悄悄上了有順叔一家早就備好的大型客船,一行十數人迎着漸漸明亮起來的晨曦,沿漢水南下,徑自浮舟而去。
待天光大亮,辛棄疾晨起,在院子裏舞了一會兒劍,洗漱完畢,才施施然的來到陸游的住處,像每日一樣,打算去廚房裏用早膳。
倆人說說笑笑經過了杜春風的臥室外頭。
最近數日,他們眼見杜春風又恢復了往日的平靜,整天忙忙碌碌,以為他已成功的找到了解決問題的方案,在暗自慶幸的同時,不禁為杜春風的多智感到由衷的欽佩。
兩人聊着走着,眼看便要走過了院子,突然,陸游皺皺眉頭,停住了腳步。
「怎麼了?」辛棄疾有些不解。
陸游沒有說話,側耳凝聽了一會兒,猛地轉身,步子十分的急促,向杜春風的院門處走去。
院門開了一條小縫,並沒有關死,他輕輕的推了推,大門便應聲而開。
他疾步邁了進去,蹙眉四處打量,院子裏異常寂靜,空無一聲,往常這個時辰在這裏灑掃的梅花嬸,也毫無蹤影。
陸游心頭莫名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