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不知,此時,安府書房內,安卓正在與人悄悄密談。
來者是位男子,一身綢衫,年紀不大,五官俊朗,英氣逼人,雖是尋常打扮,卻隱隱透出些貴氣。
安卓叼陪末座,神情極是恭謹,說道:「史通判親來敝處,為知州大人操持借銀一事,小人實感誠惶誠恐。」
史彌堅,明州人,時任衢州通判。
南宋孝宗朝宰相史浩之孫,倘若按着歷史的原本軌跡,五年後,他的三哥史彌遠將走上長達25年的權相之路,40年後,他的侄子史嵩之又會步入人臣的巔峰,出任理宗朝右丞相。
一門三宰相的史家,在南宋中期權傾朝野,獨攬大權,許多官員百姓甚至只知史宰相,不識帝王家。
論起南宋一朝的奸相,秦檜早已惡名昭著,為後世所唾棄。
但實際上,史彌遠比之秦檜,實是有過之而無不及,他不但對金國屈膝求和,誘殺抗金名將韓侂胄,是個鐵板釘釘的「主和派」。
甚至勾結宮中楊皇后,行那廢立之事。
據說,理宗皇帝便是以他為主謀,在寧宗趙擴彌留之際,矯詔擅立的,因此,理宗在為帝的前十年,基本上就是史彌遠手中掌控的傀儡。
如今,正緊緊跟在黃先生身後的杜春風,無論如何也未想到,此番奪銀,就這樣輕易的與顯赫的史家有了交集,並且,雙方之間分分和和,幾乎鬥了半輩子。
史彌堅端坐在太師椅上,臉上堆着世故的微笑,說道:
「安礦主客氣了,為上官辦差,乃是本份。何況此次借銀,亦有公事的成份。」
頓了頓,又說道:「銀子可否備妥?」
安卓點頭,說道:「備妥,皆是二十五兩的大銀錠。」
史彌堅微微一笑,似乎頗為讚許,說道:
「今兒已是十八,離月底時日無多,事不宜遲,本官既已來此,便索性運了銀子回去。
今日即着手準備,明日一早發船,至於船隻水手及沿途的護衛,尚需安礦主多多費心。
如此安排,安礦主以為然否?」
安卓心中一驚,暗想,這官府怎麼突然如此心急。
他豈能知道,恰恰是前日杜春風與葉靈兒等人在乾坤當鋪一鬧,官府大索全城後,竟然連鴨毛也未撈到一根,這便引得知州大人陡然不安,惟恐夜長夢多,乾脆便命史彌堅帶了親兵早早將銀子押送回去了事。
時已至此,安卓自然不好推託,只是他沉默半響,憋紅臉,方咬咬牙將話說了半句:
「史大人,不知這借據......?」
史彌堅聽聞此言,一張俊臉便變戲法般的拉了下來,冷冷說道:
「借銀一事,乃知州大人所為,本官只是奉命行事,倘若安礦主信不過,本官即刻辭行,讓知州大人親自前來便可。」
說完,挪了挪身子,作勢要起。
安卓一張臉急的紅一陣白一陣,趕緊的又是作揖又是鞠躬,好不容易才將這位位高權重的通判大人安撫了下去。
於是,演完戲的雙方又開始就着運銀的細節極其慎重的探討了起來。
此時,安府一間僻靜的屋子裏,杜春風與安逸一人一張書桌,正襟危坐,正在聽黃先生高談闊論。
先前,杜春風以為黃先生必是教些科舉應試的孔孟文章,殊料,這個閹人卻是反其道行之,大談大宋開國以來的宮庭秘聞,朝中辛事,整一個茶樓說書。
如此一日下來,先生講的口吐蓮花,弟子聽的津津有味。
就連午謄,也是簡簡單單的用些茶水糕點便草草的打發了。
用黃先生的話說,他與杜安兩人雖有緣份,但身不由己,說不定哪天便會離開此處,因此,能多教一會便多教一會。
時至午後,眼看日頭漸漸西斜,黃先生便有了收攤的意味,杜春風趕緊抓住一個時機,說道:
「弟子有一事不明,還請先生解惑。」
黃先生面色一正,說道:「講來。」
杜春風說道:「敢問先生如此教授,不知學生日後如何科舉?」
黃先生愣了愣,奇道:「你們為何要去科考?」
此話倒是把杜春風問倒了,不過,古代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