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線落在碑上那小小的照片上。
風雨的腐蝕已經讓照片發白,失去了色彩。
卻依舊掩蓋不了照片上那女子出眾的外貌和氣質。
和千池,真像。
墨漓跪在碑前,一言不發,只是靜靜地跪着。
不知過了多久,墨漓才緩緩動了動嘴角,垂着頭,有些有氣無力地道:「答應你的事,我沒辦好。」
他的聲音,有些沙啞,沒有了以前的溫潤好聽,聽着,也讓人覺得冷漠。
「葬禮,她來參加了,我知道你不想讓她傷心,但她有權利來。」
「我把那房子的鑰匙給她了,也許她已經猜到了自己是誰,只是不願面對罷了。」
「我沒有恨你,這樣做更不是為了氣你,我只是覺得,不能讓她一輩子都不知道自己的親生父親是誰,那樣對她很不公平。」
「也許她一時接受不了,但我相信,時間可以幫她克服一切。」
幾十米外的一顆樹後,白千池手裏捧着一束花,靜靜地看着跪在墓碑前,不知在說些什麼的墨漓。
墨漓突然笑了,笑得苦澀,笑得心酸:「終於,我不用再聽你的對不起了。」
「你知道嗎,你每說一句對不起,我就恨你一次。」
「我不怪你拋棄母親,不怪你為了一個女人背叛自己的家庭。但如果可以,下輩子,我不想做你的孩子了更不想母親再碰到你。」
「這輩子,真的已經夠了。」
「早知道會是今天這個結局,早在爺爺去世的那一年,我就應該拉着母親一起離開這個世界。」
「你知道嗎,這二十幾年來,我真的從來沒有快樂過。」
墨漓深吸口氣,再緩緩吐出。
「我沒有你想像中的寬宏大量,所以這個妹妹,我不會認。」
「但如果以後她沒有地方可以去,我會替你照顧她。」
「三個小時後,我會帶着母親離開這座城市,以後不一定會回來。」
墨漓跪在地上,對着墨少寒說了很多的話。
最後,他站起身,看向安向晴墓碑上的照片,說道:「請替我照顧好他,畢竟,他愛了你一輩子。」
墨漓說完這句話,朝躲在那顆樹後的白千池看了一眼,然後轉身離開了這兒
墨漓走後,白千池捧着那束花來到墓碑前。
看着自己母親旁邊新添的墓碑,白千池的心情說不出的沉重,複雜。
她蹲下身,將手中的花放到母親的碑前,但最後,卻還是將那束花放到了兩座墓碑中間的位置。
她和墨漓不一樣,她沒有委屈要訴,也沒有怨恨要發泄。
她今天來這兒,只是單純地來祭拜墨少寒。
當然,來這裏之前,她掙扎了很久。
正如墨漓所說,她或許已經猜到,可就是不願,也不敢去面對。
如果可以,她寧願自己什麼也不知道。
做孫浩這個陌生人一輩子的女兒,也好過此時此刻看着墨少寒冰涼的墓碑而內心掙扎。
白千池在碑前蹲了很久,卻一句話也沒說。
她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當然,她也不想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