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上火辣辣的疼着,本來默默委屈掉眼淚的翠竹,如今也顧不得許多,捂着臉一個勁兒的哭,嗚咽的聲音聽得韋氏心裏更是心煩。
可畢竟是親生的閨女,見她哭的跟個淚人似的,不禁深嘆了口氣:「你好生伺候郡主娘娘,還怕沒有前程嗎?以後別再編瞎話糊弄人,這話要是讓別人聽見了,咱們娘倆的命都別要了。」
她上前撫了撫翠竹的肩膀,誰知她卻哭的更凶了,韋氏耐着心性又道:「你安生些,咱家沒個男人,不能指望旁人定下你的終身,你娘我又是個沒本事的,若是郡主能為你說句話,那簡直就是天恩了。」
翠竹哭得愈發凶了,聽着韋氏輕言細語的安慰自己,心下連着愧疚和自責一股腦的湧上來,什麼都不說抱着韋氏就嚎啕大哭。
「別哭了,你安生些日子,我聽說老夫人這次不想讓郡主回山上去了,到時候你也不必去了,這不就合了你的心意嗎?」
韋氏耐着性子哄了半響,輕言細語說了一堆掏心窩子的話,生怕她想不開得罪了主子。
翠竹抽抽搭搭地哽咽了一會兒,用帕子抹了抹眼淚兒,浸水的眼睛呆滯地盯着前方的樹根。
即便韋氏如此哄着,她心裏還是梗着北郡世子摸郡主臉的事,她十分篤定他們二人有私情,為什麼連自己的親娘都不願意相信自己。
還說什麼讓郡主把自己配給小廝的話,明明郡主才是下三濫的人,自己如此潔身自好,為什麼要任由着一個不知廉恥的人擺弄自己的一生。
她愈想愈覺着煩悶,臉上火辣辣的觸感愈發難忍,不敢再開口和韋氏多說。
如此不多會兒,韋氏就端着茶盞往廚房茶水間趕,臨走時塞給她一個粗製濫造的銀釵子,囑咐她安分些。
看着韋氏慌裏慌張地跑遠,翠竹才垂頭望了望手中的銀釵子,都不如郡主那些舊的壞的、賜給下人的。
她使勁兒地攥在手裏,想起曾經母親教訓大姐的話,直到簪子咯的手心生疼才魔怔似的放開。
就因為她是高高在上的郡主就定然品行端良嗎?就因為自己是卑賤的下人,說出的事實也不可信嗎?
翠竹不知自己怎麼了?她忍着哽咽聲握緊銀釵子。
她明明很是羨慕郡主的,可是今日見着北郡世子與郡主如此親密時,她心裏的羨慕就都化成了嫉妒和鄙夷。
翠竹想扔了手裏的銀釵子,可她心中知道,這必定是哪個東家給韋氏的,想了想還是準備放在懷裏收着。
她剛鬆開手想仔細瞧瞧銀簪子的模樣,卻見着一隻手伸過來,徑直地拿起她手掌內的簪子。
翠竹心裏一急,偏頭順着伸出手臂的方向看着,只見一身藍色月影紗長裙的林雙鶴正舉着銀簪子仔細地瞧着。
她心裏對林家這些姑娘已不像過往那般順從,草草地墩了墩身,利落道:「七小姐,這是我娘給我的,不值幾個錢。」
林雙鶴莫名地笑了,目光從銀簪子移到翠竹的臉上,笑容邪惡又滿是得意的歡喜,眉宇間是截然不同的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