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視線灼灼地盯着王嬤嬤,還有移步而來的玉珠,臉上不見惱意,卻也不見笑意,肅色道:「你們說的,我都聽見了。」
淡藍色的雙眸在瑩白的雪景下愈發純淨,水潤的如同浸在冰雪中的藍寶石。
玉珠撲通一聲跪在冰冷地上,顫巍巍的咬着下唇,支吾道:「郡主饒命,奴婢知錯了,奴婢只是擔心郡主。」
林庭筠純淨的雙眸看向王嬤嬤,許久才上前兩步。
感覺到愈發逼近的氣勢,王嬤嬤心裏也打起鼓,抬眸睨了一眼面前的郡主,愈發覺着怪異。
若是放在過去,林庭筠若是聽得她們背後嚼舌頭,必定借着服侍的人不守規矩,哭鬧着下山。
可今日......卻安靜的令人背脊發涼。
「王嬤嬤你說,本郡主是中邪了麼?」
只見她垂目摩挲着手中的湯婆子,似乎饒有興趣的觀察着上面的花紋。
又挑了挑秀眉,冷冽道:「母親派你們來服侍我,可沒說讓我縱着你們造謠生事,那些市井傳聞本就污穢不堪,竟還搬到佛門清靜之地來,該罰。」
清揚婉轉的聲音如同拂在雪面上的微風,帶着絲絲涼意卻讓人誤以為是開春的暖風。
王嬤嬤見着面前的郡主威儀萬千,心底又怕又喜,怕得是林庭筠藉機鬧着下山,喜得是她似乎變懂事了許多。
「郡主說的是,老奴甘願受罰。」
王嬤嬤垂着腰身很是淡定,可玉珠卻嚇的渾身哆嗦,壓低着頭不敢瞧人,結結巴巴地道:「奴……奴婢......該死。」
林庭筠微微一笑,勾起唇角望向遠處山峰上的一處梅林。
淡藍色的雙眸中犀利盡褪,似溫和道:「罰你們明兒帶我去那片梅林,折些梅花枝來。」
她說着悠悠轉身,身後的王嬤嬤和玉珠錯愕的瞪圓了眼睛。
望着漸行漸遠的身影,聽得飄渺的聲音:「到處都是灰土色,也該添些人氣兒,還要在這住好久......好久呢。」
林庭筠轉身進了屋,藍色的雙眸閃爍了兩下,果真和上一世分毫不差。
上輩子也是自己十三歲這年,寶珠偷偷摸摸的告密,說王嬤嬤和玉珠在廊下說自己的壞話。
當時她氣沖沖的找她們算賬,鬧着要下山去見母親。
一時忘了用絹帕遮眼,被山下滿街遊蕩的魂魄嚇得高燒好幾日,只得留府養病。
也正逢此時,三夫人程蓉滑了胎,全府上下所有人的矛頭都指向自己,說是她害死了三夫人程蓉那六個月已成形的男胎。
三房無子,林三爺膝下只有獨女林雙鶴,三夫人的滑胎折騰得寧遠侯府雞飛狗跳。
無奈之下,祖母做主將自己又送回了靈靜庵。
也正是打那以後,自己的性子愈發孤僻驕縱,渴望家人卻又心有怨懟。
其實王嬤嬤不過是詢問玉珠送信一事,未曾說過一丁點兒的壞話。
今生若不是自己有所不同,或許根本扯不上關於中邪一事。
可那時的自己不信,直到王嬤嬤臨死前她一直不信。
林庭筠輕輕的嘆了口氣,轉頭看向窗外,湛藍色的天空上瞟着幾朵浮雲,天高雲淡,甚是賞心悅目。
可同樣是藍色,她的雙眸卻成了不祥之兆。
這一世她不攙和寧遠侯府的事,不回去惹他們的晦氣,三夫人程蓉的胎可能保得住?
第7章 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