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渾身上下又透着一股陰狠,即便是嫉妒也不該如此兇猛啊,他當真猜不透。
「你跟上去,事無巨細的稟報給本王。」陳錦之冷眼道。
他不想看見林庭筠和溫季蘅站在一處,無論他們之間到底什麼關係,即便清白他也不願看見。
曾經能走進阿筠心中的男子只有自己,他從沒想過某一天一切都變了,她對自己時刻端着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甚至是譏諷,甚至是恨意。
為什麼他籌謀大業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林庭筠就算再不濟,也是堂堂的郡主,他就不信除了寧遠侯這個後盾,她再沒有旁得利用之處。
林庭筠下車前戴上車內備好的帷帽,白紗從笠帽周圍垂下來,遮住她的容貌,風微微吹起,紗布輕飄,有心人從縫隙中能看得見裏面女子的容貌極佳。
素齋茶坊內正唱着一處落梨棠,講的是一國公主遠嫁和親,數年後與和親之王恩愛非常,誕下兩子一女,可忽然一日,她的父皇帶兵來攻打,親手將她愛人的首級斬下。
她的孩子們親眼見着這個從未謀面的外祖父殺了他們的父親,至此和親公主心神俱焚,將子女交給丈夫的得力副將撫養,自取一根白綾,千里迢迢回到自己的國家,懸樑自盡在皇上的御書房。
林庭筠聽過幾次這齣戲,心中想着的卻是另外一件事,她緊隨溫季蘅的腳步上了樓,直到房間門被關好,才沉沉地呼出一口,將帷帽摘下,若有所思道:「陳錦之有沒有為難你?裴素也不是好對付的角色。」
溫季蘅親手替她斟上一杯茶,示意她先坐下,如此才慢斯調理地開口:「陳錦之想阻攔,可權衡輕重,也不敢太過維護裴家,適當的開口,適當的閉嘴,他做的很好,即便明日早朝,我也說不出他偏私的話來。」
是個聰明人,見着事情不簡單,適時抽身,不攙和這灘爛泥,既能把自己摘乾淨,也試探出對方的態度。
溫季蘅是個硬骨頭,陳錦之心中清楚,他不敢太過囂張,所以上一世他才迫不及待地先除掉了他。
林庭筠方才沒能回過腦筋,現下才琢磨清楚,望着茶杯上飄散的蒸蒸熱氣,笑道:「你打算明日早朝時提起此事?裴家雖是新貴,可朝中見風使舵的人不在少數,替裴家說清的人也不在少數。」
溫季蘅勾起唇角淡淡一笑,將桌上的蜜餞朝她面前推了推,又端起茶水放在嘴邊替她吹了吹:「所以,陛下的疑心就會更重了,不過......陳錦之的人或許不會,他今夜必定會召見親信,囑咐他們對明日的裴家的事保持沉默。」
茶杯在他的手中把玩着,纖細的手指靈活的好似一尾魚,上揚的眼角如同被春風拂過一般柔和:「所以,明日我會將未出聲的人記下,寫個名單交給你,你將你認為可疑的人標註出來,陳錦之的人多半在其中。」
林庭筠重活了一世的人都沒有他的聰明,這種事她只有靜下心來琢磨才會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