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庭筠聽此言,不知怎麼就生了股悶氣,即便林錫和明珠表姐也那般說,可她似乎更氣溫季蘅也這般。
她猛地覺着,自己好像在期待他能偏向自己,會對自己有所袒護。
這樣的想法從心底而生時,東太后關鍵的一子落下,林錫和陳明珠正擊掌慶賀。
林庭筠覺着自己太沒出息了,就因為與溫季蘅多見了幾次面,被他維護了幾次,就對他心生依賴。
她厭惡如此軟弱的自己,但凡旁人給予自己一點溫情,就控制不住想要靠近的心。
上輩子,她栽在自己的弱點上,這一生,她真的不想再重蹈覆轍。
可她卻不知,但凡是人,便都會傾向於對自己照顧有加的那個人,無論是誰,都免不了俗。
林庭筠正如此檢討自己的毛病,外面的太監急匆匆地進來稟報,跪在地上垂首道:「太后娘娘,郡王們都在馬場打馬球,文王殿下請公主娘娘、郡主娘娘也過去熱鬧熱鬧。」
林錫老大不樂意地搖了搖頭,偏頭衝着東太后抱怨道:「瞧瞧大表兄,竟不請季蘅表兄與我,可見他心底從未將我二人放在心上。」
東太后一直覺着身邊除了陳明珠,第二個活寶便是林錫,不由開懷大笑:「都去罷,免得在我跟前吵鬧,讓你們母親在這陪我這個老太婆,你們都去吧。」
她邊說邊揮着手,示意秀姑將棋盤收了,倦乏的眉眼又添了些笑意:「阿筠可別忘了今日的賭籌。」
林庭筠淺笑着點點頭,隨着溫季蘅等人一同告退。
馬場在皇宮的西北角,一塊碩大的場地,平時供皇族宗親打馬球,蹴鞠,抑或是別的遊戲。
從前些年開始興盛起的馬球成了每個人都能較量一番的娛樂新貴,當年她為了能與陳錦之多些共同興趣,特地請了師父學了月余。
雖說技術不算最佳,可也能擊敗大部分的對手,可惜上一世的自己不懂得討好人。
在馬球場上,她三番五次地擊敗陳錦之後,便聽得他不悅地訓話:「婦人當謹遵婦德,這等與你身份不符的東西不准再碰。」
何來身份不符?不過是他那時早已厭倦了自己。
若是不符,為何後來裴香便可與他對戰,為何她每每贏了時,總會得到他由衷的誇讚。
情淺則苛責,薄涼則不悅。
外面的雪停了,落在石磚地面的濕潤也漸漸消散了,林庭筠雙手提着裙擺,登上陳明珠後方的轎攆。
八個宮人合抬着一乘轎攆,華蓋纓穗頂,是宮中常用的代步。
瓊華跟在她身旁,直視着前方的路,耳中卻聽着不遠處傳來的責罵聲。
清脆的耳光聲與不堪入耳的咒罵,讓人不由蹙眉。
陳明珠直起身,端望了一圈四周,又順着聲音的方向看了看,鄙夷地嗤笑了一聲。
隨即鳳眸微斜,扭身衝着身後的林庭筠道:「你聽,又是陳芷若在打罵宮人,都說我不近人情,我看她才是最兇狠的。」
她說着砸了咂嘴,甚是惱怒地犯了個白眼,低聲又道:「平日就會裝乖巧,打人也不關起門來,也是蠢貨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