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雙鶴越說越害怕,黑暗之中,她能感覺出自己的脖子正在流血,那鋒利的刀刃似乎馬上就要割破她的喉嚨。
可她又不敢叫,若是叫出聲,必定下一刻就被抹脖子殺掉。
只能身子使勁地靠向松樹的樹幹,上面冰冷又褶皺的樹皮咯得她後背生疼,可相比前面的刀子,她寧願躲進樹洞裏去。
「可我覺着你就很美啊,小美人兒。」林庭筠仍用粗重的聲音開口,語調故作悠揚婉轉。
手中的匕首染上一絲血跡,她心下微動,將匕首稍稍挪離了些,可隨即聽到的話,卻讓她覺着自己不該如此心軟。
林雙鶴穩了穩心神冷靜道:「我五姐,就住在前面桃林里的院子,她生的最美,你若是不喜歡她,還有七妹,七妹才十......十歲,住在府里的東南角,這個時候她定在院子裏,你......你可以輕而易舉的帶走,年紀......正好可以做童養媳。」
林庭筠心底的怒火騰地就竄上來,藍色地眸子浮出許多血絲,手中的匕首再一次靠近:「你連十歲的孩子都捨得?」
「只要你放了我,我不想死啊,」
一鼓作氣後的林雙鶴顯然已瀕臨崩潰的邊緣,五官扭曲地求饒着。
林庭筠手中的匕首尚未碰到脖頸,便猛地收回。
如此珍貴的匕首,沾染上骯髒的血,是一種侮辱。
她能說出自己並不意外,可竟然連年幼的小七都能拋出去,可見自私自利到何種程度。
林庭筠深吸了一口氣,仰頭看向松樹上的枝幹,有一根樹枝似被雷電擊中,耷拉在一旁。
她想都沒想就拽着那枝幹,悄無聲地爬到樹上,她真怕自己一時失控,將林雙鶴揍得面目全非。
樹上的冷風吹得臉頰微疼,樹下還響着輕微的抽泣聲。
過了許久,當林雙鶴再未聽到異樣的聲音,脖頸間也沒有冰涼的刀刃,才敢鼓着勇氣輕輕道:「大俠?」
了無回音,她漸漸地睜開一條縫隙,昏暗又陰森的樹林裏除了她再無旁人。
她害怕地尖叫出聲,繼而不顧形象倉皇而逃。
周圍漸漸恢復寧靜,林庭筠順着樹幹滑下來,衣裳佔了些灰塵,心下煩悶地用力拍打了兩下。
撿起藏在灌木從中的兩本書,才皺着眉回到明熠閣。
她絲毫不擔心林雙鶴會告訴旁人。
既然能將自己和小七說出來,她就沒有那個膽子讓人抓到所謂的「大俠。」
難以自圓其說的事,她自會掂量着辦。
玉珠見着主子一身男裝走進院內,痴愣了好一陣,才跑到跟前問:「郡主怎麼這身打扮?」
「備水。」
「是。」
她進了屋忙將匕首藏在梳妝鏡下的盒子內,一抬頭望見鏡中一身紅衣的自己,不禁多看了兩眼。
其實溫季蘅的眼光不錯,而且尺寸也算合身,她想着便解開系帶,將大紅色的衣裳脫了個乾淨,只穿着一身白色錦緞寢衣。
目光瞥向桌上的兩本書,先前光線暗,竟沒發覺書面底部署着「溫季蘅」三個字。
字如其人,稜角分明,剛勁有力,一撇一捺恰到好處。
不知怎地她又重重嘆了口氣,惋惜地抿了抿下唇,下意識地朝後退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