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後的一年,祁寧終於準備進行最後程序步驟了。
當他將晶核里的提取物化成腦溶劑給安母喝下之後,賀父在實驗室外看着這一切,老眼昏花含淚。
從他得知安母變成這模樣開始,幾乎整天都會在實驗室那道玻璃門外看着安母。
儘管容顏不在,儘管一切不復,但賀父卻在見着安母的第一眼卻如同初次見面時候的喜歡。
他對不起她,但他還愛她。
賀父腦子裏很清楚答案。
祁寧從關閉的實驗室里出了來,將東西已經灌進了儀器里,只要等會先後給安母服下應該就沒有多大問題了。
「是不是從裏面出來,她就不會再記得我……」自從知道安母的情況,賀父仿佛老了一大半。
兩人的記憶過去固然美好,雖然也有不好的事情,但……賀父現在更擔心的是如果恢復記憶,安母想起自己曾經作為喪屍吞食同類的場景,肯定會害怕噁心到瘋掉。
為了避免這些,賀父和沈子遇一樣做了同樣的決定。
——絕不能讓她恢復記憶。
「爸,小然。」
賀驥從外趕了過來,看到的就是賀父拄着拐杖在隔着玻璃門的地方看着在實驗裏接受最後一道程序發狂的安母。
「我不該的……當初不該丟下她。」
不光賀驥明白,就連賀父也明白,即便是兩人沒有離婚,安母作為第一批受感染成為的喪屍體源是避免不了成為喪屍的。
只是賀父心有不甘和自責。
這股感覺愛人的責任就是出在自己身上,如果不是他……
沈子遇在旁看了一眼,目光閃爍並未說話。
從一年前見到賀父開始,她就知道賀父對安母的愛其實從未斷過。只是年輕時候國家責任大過家庭的他不得不……
換做是她……嗤,哪有什麼不得不,他人死活與她何干。終究是不同類型的人,只是這愛人的模式不一樣。
……愛人?
她剛剛是說了愛?
沈子遇停下了動作,眼神空洞看着眼前的玻璃門愣神。仿佛不可置信自己的想法,感覺那都是縹緲虛無的東西,她又怎麼會相信。
「愛是什麼?」
她能理解母愛,是因為她的親生經歷。
可換做是另一種愛,突然讓她開始迷惑……
突然被提問的系統也是一愣,大概也是沒想到宿主會說出這樣的話,不過它還是老實回答:【不知道。】
雖然它看過不少小說故事了,但要是此刻它說了些什麼宿主突然開竅了怎麼辦?系統絕比要杜絕所有可能~這隻大尾巴狼想要與宿主更親近?做夢!
沈子遇得到系統的回答也是意料之中,她也不指望它會知道。只是像這種疑惑的種子一旦埋在心裏就遲早會有發芽的時候。
而系統現在要做的就是延遲種子的發芽時間,堅決不能讓尾巴狼得逞。
在實驗室玻璃門的另一側,安母承受着非人的痛楚。作為喪屍終於有了痛覺的她僅僅是在此恢復了一些人類的特性。
她張開了口,嘶啞的聲音震動着,破損的聲帶讓她無法發出其他聲音,只能聽着那沉吟如同破風箱子的聲音,艱難而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