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宮外
顏易一臉歉意的看着馬晉:「子升,此番是我連累你了。」
馬晉滿臉滄桑,身上散發着一股厭世的氣息,唏噓道。
「不怪您,我都習慣了,反正父皇每次見我,十回里有一半是劈頭蓋臉的一頓罵。
前幾日父皇病了,還專門叫內閣那幫擬旨的筆桿子寫聖喻傳到府里罵我,我現在是虱子多了不癢,債多了不愁。
反正只要不打我板子,他老人家想罵就罵吧,就當讓他消氣敗火,也算是我盡份孝心。」
顏易一臉無語,良久才蹦出一句:「子升,你倒是想的開。」
馬晉無所謂的擺擺手,還恬不知恥道:「其實換個角度想,父皇九五之尊,天下至極,別人想挨父皇罵還挨不着呢。
你看那三駙馬洛子文,父皇理都不理他,一年都見不到兩次龍顏,我還能經常讓父皇叫進宮挨罵,全天下還有誰有這個殊榮,這也算是另類的一種深得聖寵。」
顏易:「………」
你說的好有道理,我竟然無言以對!
………
還別說,顏易細細一琢磨馬晉拋出的歪理,還真發現了這其中的不少以往不曾注意的細節。
景康帝雖然經常一看見馬晉就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的,動輒就是一頓臭罵,但說起來,景康帝的五個女婿中,他封賞提拔的最多的,還就是這個被他不待見的馬晉。
之前在朝中,馬晉有時辦差出了岔子,只要不是大錯,景康帝都給他兜着,《雜誌》如今勢頭這麼猛,卻一直沒人敢打其主意,這其中要是沒有景康帝插手,馬晉的處境可沒這麼輕鬆自在。
還有,平常宮裏往外賞賜什麼,五公主府一直是五個公主得的東西最多的,甚至比大部分的皇子還要多,以前大家都以為景康帝是疼愛幼女,現在一看,這五女婿恐怕也有一部分功勞吧。
而且,顏易看了一眼臉上還有些微忿的馬晉,心中一動。
父皇在對馬晉說話的神態和語氣,雖然粗看很是惡劣,但仔細一品,就是這種難得的惡劣態度,卻帶着一種顏易從未在景康帝身上看到過的鬆弛和……親切。
不用端着帝皇架子,嬉笑怒罵,隨心所欲,這是把馬晉當成了自己人啊……
顏易看着馬晉,突然覺得自己和景康帝雖是父子,但很可能還不如馬晉和其關係親近,顏易的心裏,第一次對這個妹夫起了一絲嫉妒之心。
………
馬晉卻不知道顏易所想,反而心裏惦記方才景康帝的敲打,左右看了看,見四周無人,小聲向顏易問道。
「殿下,父皇方才所說,您打算怎麼辦。」
顏易回神,輕輕搖了搖頭:「父皇此番雖然說不計較戶部之事,但我們不能裝傻當不知道。
再說了,我們也不知道父皇查清了我多少勢力,舉薦之事,以防萬一,咱們的人按兵不動。」
馬晉點點頭,可一不可二,景康帝已經交代顏易不要插手,他們好不容易在景康帝面前勉強洗白上岸,還是不要再另生枝節,省得要是被發現,得不償失。
不過……
馬晉臉上露出壞笑:「咱們的人不出手,但是可以暗中給其他皇子拉拉票嘛,像慶王這樣如此「德才兼備」的皇子,怎麼可能不受百官親睞呢。」
顏易眼睛一亮:「甚善!」
………
三日後
景康十九年七月二十四日
乾坤大殿
景康帝端坐龍椅之上,威嚴似海,殿中百官列位站好,馬晉站在南台,手持工作兩件套——碳筆和小本本,眼神玩味的看着站在百官前列的幾位皇子。
「咳咳……」
景康帝掃視了一圈御台下的群臣,然後緩緩開口。
「五日前,朕在朝上提及立儲之事,讓眾卿上表舉薦,結果這幾日之內,內閣接到的摺子竟不足十封。
立儲之事重大,不能一直拖着,既然眾卿不願上表舉薦,那今日朕便在朝上一個一個詢問,望眾卿暢所欲言,一齊舉薦出皇室明英。」
景康帝此言一出,百官頓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