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箏纖長的睫羽顫了顫,低垂着頭,一言不發。
宋清歡知道她內心在做着掙扎,也不說話,只冷靜地喝一口杯中酒水,目色沉沉。
感情是雙方的事,她在中間推波助瀾得再多,也不如兩人開誠佈公談一次地好。容箏覺得自己的身體狀況配不上慕白,慕白卻又覺得自己的身份配不上容箏,其實感情這種事,哪裏來的這麼多配得上配不上,只要雙方互相喜歡,這些問題,都是可以解決的。
但關鍵就是,他們是不是願意一起攜手解決。
而這,是自己想幫也幫不了的。
容箏沉默了半晌,才緩緩抬眼,神情越發苦澀,「阿歡,我想了想,還是不了。」
宋清歡一怔,怔忡地重複一遍,「你不願把問題同慕白說清楚?」
容箏扯了扯唇角,眼中流光暗淡,「我若是貿然同他說這些,他一定能察覺出我對他的心意。既然兩人最終不能在一起,我……不想給他什麼負擔。」
宋清歡詫然,呆呆地看着容箏,一時不知如何開口。
她想得是沒錯,依慕白的性子,若知曉容箏的病情,興許會更憐惜她也說不定,絕不會因此而打退堂鼓。可,容箏的出發點雖是為了慕白好,但她有沒有想過,或許在慕白看來,她單方面斬斷這份情絲的舉動,其實並不是他想要的呢?
「阿箏……」宋清歡抿了抿唇,一時不知從何勸起。
容箏朝她淡淡一笑,出言打斷了她的話,「阿歡,我知道你都是為我好,但這件事,我心意已決,你不必再勸。」一頓,垂了眉眼,語氣越發苦澀,「我的病情,你還是不要同他說了。」
若慕白知曉了她的病情,或許反倒會生出什麼枝節來。既然已作出了決定,就不必再增加他的負擔。兩人現在並未挑明,只要她對慕白冷淡一些,他……最終還是會知難而退吧。
宋清歡沉沉嘆一口氣。
她知道,容箏雖然瞧着纖弱的模樣,骨子裏卻有着無比堅韌的品性,這件事,既然她已經做了決定,自己就算再勸也無事於補,只能等她自己慢慢想通了。
「我知道了。」她沉沉應了。
「抱歉,讓你操心了。」容箏歉意一笑,見她面前的酒盞已空,伸手拿起酒壺替她斟滿,又準備給自己也斟一杯,卻被宋清歡伸手將杯子奪去。
「阿箏,你要調養身子,不適宜飲酒,還是喝茶吧。」
說着,拿起一旁的茶壺給她倒了杯茶。
容箏眸中有浮光閃動,用鼻音輕「嗯」了一聲,雙手捧住了茶盞。
見氣氛一時有些低落,宋清歡忙提了語調,「好啦,不說這些了,菜都涼了,先吃吧。」
「好。」容箏深吸一口氣,也調整好了自己的情緒,同宋清歡一道用起餐來。
兩人都刻意地不再提起此事,只道些閒話家常,一頓飯倒也用得頗為閒適。
吃過飯,宋清歡道,「你今兒去天寧寺起了個大早,我就不留你了,回去歇會吧。」
「好。」容箏點頭。
「走吧,我先送你回去。」
兩人走出內間,外間的慕白等人早已吃完,見她們走了出來,起身行禮。
宋清歡「嗯」一聲,看嚮慕白道,「走吧,我們先送阿箏回去。」
「是。」慕白應了,眸光似不經意間在容箏面上划過,可容箏卻目不斜視,神情淡淡,仿佛沒有注意到他的視線一般。
慕白心中微澀,垂了頭,眸光有幾分暗淡。
宋清歡在一旁瞧着,幾不可聞地嘆了口氣。
送容箏回了容府,同她揮手別過,宋清歡便吩咐慕白直接回府。
一路上,宋清歡沒有說話,只靠在軟枕上閉目養神。
流月小心翼翼地覷一眼她,似乎想說什麼,只是瞧見她眼底的疲累,最終還是閉了嘴。
馬車很快駛到了寒王府。
宋清歡緩緩睜眼,正看到沉星朝她看來,低聲道,「殿下,到了。」
宋清歡「嗯」一聲,掀簾下了車。她微舒一口氣,朝慕白點點頭,轉了身正準備朝府里走去,卻突然被身後的慕白叫住,「少夫人。」
宋清歡回頭,「怎麼了?」
慕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