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都知道宋清歡聰明,可卻沒想到,她會慧黠通透到如此地步。
她方才這話,分明已經猜出了自己今日前來是受人攛掇指使,更有甚者,她似乎已經猜出了那人是誰?
宋清歡悠然的目光在他面上一掃,「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周侍郎的長子,似乎已是十八有餘?」
周禎心裏一「咯噔」,小心翼翼地抬眸看着宋清歡,不知她想說什麼,卻見宋清歡依舊是言笑晏晏的模樣,一臉無害。
他無奈,只得點頭吶吶應一聲,心底有幾分警惕。
「可曾定親?」宋清歡淺笑着又問。
周禎眉頭幾不可見地一蹙,心底隱隱升起不好的預感,本想胡謅說定了,但一對上宋清歡透亮的眸光,便覺得沒了撒謊的底氣,只得清了清嗓子,有些惶恐地開口,「尚……尚未……」
宋清歡勾唇一笑,拿起一旁的杯盞喝一口茶水,似閒話家常般,悠悠開口道,「尚未定親啊?本宮記得,工部胡侍郎家中有位嫡女,剛及笄不久,聽說長得是花容月貌,又知書達理性子溫婉。」
一頓,一雙好看的杏眼彎成新月狀,似笑非笑地覷着周禎,「聽說周侍郎與胡侍郎私交不錯,若是周侍郎願意的話,本宮可以做這個媒。」
說着,輕笑一聲,半開玩笑半認真道,「這樣,周侍郎要忙自家公子的親事,就不會老盯着皇上這邊了。你知道的,皇上最不喜被人左右,周侍郎如若再揪着選秀一事不放,難保皇上不會發怒,倒不如,本宮給周侍郎找點事做。周侍郎,你意下如何?」
周禎額上的汗越流越多,後背都已濕透。
胡瑞安家的嫡女雖然長相是不錯,但聽說脾性很大,自小心比天高,壓根就沒把自己的兒子看在眼裏過。
若真被賜婚給自己家,日後鐵定鬧得個家宅不寧,胡瑞安那邊也會嫉恨上自己,這樁婚事,不要也罷。
更何況,還有他頭頂的烏紗帽。
皇后娘娘的意思很明白,若是他再提起選秀一事,她便給他塞個難纏的兒媳婦過來,外加頭頂烏紗帽還不保,這般赤裸裸的威脅,他雖有氣憤,但更多的還是害怕。
這些日子接觸下來,他對皇后娘娘的性格也有了個大概的了解,絕對是個說一不二的主。
背後沁出了一身冷汗,連連告罪,「皇后娘娘心意,微臣心領了。只是犬子頑劣,實在配不上胡姑娘,有勞皇后娘娘費心了。」
說着,頓了頓,接着又道,「皇后娘娘說得對,選秀之事,還是要看皇上的意思,微臣日後一定聽憑皇上吩咐,不敢再行越俎代庖之事。」
宋清歡嘴角勾起一抹譏諷的笑意,一閃即逝後依舊和煦地看着周禎,形容溫和,「既然這樣,那我就不強行做這個媒了。如果周公子有看上的姑娘了,若需要本宮賜婚,儘管來同本宮講。」
「一定一定,多謝皇后娘娘美意。」見宋清歡終於鬆口,周禎也鬆了口氣,連連作揖道謝。
「好了。」宋清歡懶懶將茶盞往几上一擱,「涼國使團那邊,就拜託周侍郎再看緊些。另外,今日之事,本宮不希望有如何風聲傳出。」
「微臣明白。」周禎到底在官場上浸淫多年,怎會不明白宋清歡的意思?忙不迭應了,不敢多說。
宋清歡揮揮手,「周侍郎先下去吧。沉星,送周侍郎出宮。」
周禎行了禮,恭敬退下。
他一走,宋清歡軟了身子,躺在椅背上出神。
選秀的事她自然不擔心,經過今兒這麼一遭,周禎應該能消停一會兒,她擔心的是,蘇嬈究竟想做什麼?
也不知玄影那邊有沒有查到什麼?
蹙了眉頭起身站起,進了內殿。流月看着她的身影,抿了抿唇,也跟了上去。
傍晚時分,沈初寒回了華清宮。
見他回來,正在殿內同阿臨玩耍的憂憂跑了過去,一把抱住他的腿,嘴裏高興地喚着,「父皇!」
沈初寒將她抱了起來,溫聲道,「憂憂今天乖嗎?」
憂憂用力點點頭,「嗯,乖。」
宋清歡笑着上前,「憂憂,先下來,讓父皇換身衣服。」
憂憂聽話地應了,被沈初寒放了下來,眨了眨大眼睛坐在一旁,看着宋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