妘環聞言,眼中一瞬間的慌亂,抿了抿唇,有些艱難地開口,「是……是的。」餘光瞟見姬譽面容微沉,心底不由「咯噔」一聲,忙開口解釋。
「前兩日阿綰來了府里,我正好遠遠瞧見了一眼,見她與姐姐長得頗有些相似,心中生了疑,便偷偷去找了姐姐問清楚。」
「你知道聖女在何處?」姬譽盯着她問,眉尖一蹙。
「我也是前段時間才知道的。」在他幽深眸光的注視下,妘環的心思似有些無處遁形,艱澀開口。
「聖女不是在閉關修煉麼?怎能出關見你?」姬譽又問。
妘環的神色有幾分難看起來,抿了抿唇角,抬眸看向他壓低聲音道,「夫君,阿綰還在這裏呢,姐姐的事,回頭我再跟你細說。」
不想,她話音剛落,宋清歡清脆的語聲便響了起來,「無妨,小姨直說便是。姨父也不是外人,上次小姨不是同我說過這其中的內情嗎?」她一雙玲瓏杏眼瞧着妘環,背脊筆直,脖子修長,玉色肌膚在照進來的陽光下顯得異常清透。這樣嫻雅安靜的姿態,倒教在場之人不約而同地想起了她的母妃妘璃。
宋清歡面色如常,心中卻起了幾分思量。
從妘環的神色中,她算是看出了幾分端倪。
不管妘環對母妃是真心還是假意,可對於母妃的事,她並沒有向姬譽和盤托出。而且,姬譽對母妃的態度也有些曖昧不清。既然如此,她倒要看看,妘環究竟在搞什麼鬼。
被她這麼一接話,妘環頗有些騎虎難下,端起茶盞喝一口,勉強壓下躁動的心情,一時不知如何開口。
宋清歡嬌俏一笑,只做不知她的考量,不疾不徐開口道,「小姨不用自責,這件事,本與你沒有關係。你能冒着被幾位長老發現的危險潛入浮屠山探望母妃,我已經很感激了。」
妘環眸光一沉,低垂着頭一咬牙,才抬了頭緩緩開口,眸光往姬譽面上一瞥,「姐姐所謂的閉關修煉……只是個幌子,真實原因是,這一任的長老不滿上一任長老對姐姐私逃出島的處置,所以將她軟禁在了浮屠山中。」
「你說什麼?」姬譽墨瞳一狹,死死盯住妘環。
妘環睫羽猛地一顫,咬了咬殷紅的唇,嘶啞着嗓音接着往下說,「我知曉姐姐的下落後,便想將姐姐救出來。可姐姐不肯,怕連累到我們……說自己就算出了浮屠山也無處可去……」
「你為什麼不告訴我?」姬譽沉着嗓子,聲音有幾分壓抑。
聽到姬譽這話,妘環猛地抬頭,也不說話,只是咬住下唇,一雙狹長鳳眼中滿是霧氣,就那麼滿眼控訴地瞧着姬譽。
宋清歡不動聲色地眯了眯眸子。
果然,他們兩人和母妃之間,從前一定還發生過什麼。
不過,妘環雖然被自己問了個措手不及,但畢竟是經歷過風浪的人,方才那些話,起碼在姬譽面前已將自己摘得乾乾淨淨。從頭至尾,她都沒有提過母妃靈力盡失之事,不管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起碼在姬譽面前,她說的一切,都能圓回來。
只是,如此一來,宋清歡更無法相信她了。
不論她對母妃是一種什麼樣的感情,這裏頭,一定還夾雜着她自己的私心。
「小姨和姨父不用太擔心,母妃在給我的信中也說了,她這幾年雖被軟禁在浮屠山中,但吃穿用度上幾位長老並不敢苛待於她,並未受什麼苦。只是……」
說到這裏,她語聲一頓,眼中有盈盈水汽浮上,「這件事說到底還是我的不孝,若是我能早點過來……。」
「阿綰……」沈初寒適時地伸手握住她的手,溫聲寬慰,「你也別自責了,我們這些年一直在不遺餘力地尋找母妃的下落,各種法子都用盡了。若能早些找到,自會早一點來玉衡島,又怎會任母妃處在水深火熱之中?」
聽得沈初寒一本正經的溫柔口氣說出這話,宋清歡不由在心底偷笑兩聲。沈初寒也真是要麼不出手,一出手便直中要害啊。
他這話,分明是在隱射妘環。
說到底,不管妘環有多麼冠冕堂皇的藉口,她終究還是放任母妃未管。雖然她並沒有義務一定要救母妃,但在姬譽的眼中,卻不一定是這麼認為的。
妘環攏在袖中的五指緊了緊,低垂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