龜甲上的兆紋呈現飛鳥紋,那便是說……卜卦出來的結果,上蒼的指示——是安陽帝姬宋清羽。
他瞳孔驀地擴大,暗色洶湧,腦中有一瞬間的空白。而心臟,也猛地劇烈跳動起來,那一刻,似要蹦出胸腔。
直到耳邊又飄來斷斷續續的交談聲,楊復才微微回了神。
他深吸一口氣平復了心情,繼續凝神聽着。
另一名巫女顯然也想通了其中關鍵,吸一口冷氣,「你是說……卜卦的結果,是……是安陽帝姬……?」
「嗯。」
「那安陽帝姬可願?」
「這我就不知了。不過涼帝如今尚未立後,嫁去涼國,可就成了一國之後。你想,安陽帝姬母家在此並無多少勢力,有這等好機會,她能不願?」
另一人贊同地應一聲。
「對了,我還聽說,安陽帝姬似乎準備在皇上的生辰宴上獻藝,這些日子一直都在宮裏勤加練習呢,從前可都沒這規矩,這般上心,難道不是為了在宮宴上給沈相留個好印象?」
「你這麼一說,倒真是。」
「好了,我們趕緊回去吧,否則太卜令大人那裏沒法交差。方才我們說的事,可不能說與旁人知曉,不然,我們都要遭殃。」
「我知道,快走吧……」
兩人停止交談,急急匆匆離開此處。
待兩人走遠,四周又恢復平靜。許久,楊復才從藏身的樹後走了出來。腳步凝重,臉色陰沉,幽深的眸中寫滿憤怒之色。
他一拳打在樹幹上,怒氣沖沖地走遠。
*
此時的星月殿,宋清歡已用過午膳。
「殿下可要小憩片刻?」沉星喚了人將午膳撤下,看向站在窗旁沉思的宋清歡。
「不用了。」宋清歡懶懶回眸。
「那殿下,下午是要繼續練習箜篌?」
宋清歡長睫微眨,清泠的聲音一頓,「不,下午……我要去宣室殿。」
沉星微愣,「殿下要去找皇上?」殿下向來不受寵,儘管這段時間皇上對其印象有所改觀,但殿下甚知分寸,少有未得召而主動去宣室殿找皇上的時候。
宋清歡轉身,「去叫流月進來,我有事情吩咐你們。」
「是。」見宋清歡神情凝重,沉星不敢怠慢,急急叫了流月進來,將殿門合上,並吩咐人在外頭守着。
「父皇性多疑,僅憑一個卜卦的結果……或許還不足以讓他下定決心,我需要再推波助瀾一把。」宋清歡的目光,悠悠從窗外轉回,眸底是若有所思的神色。
「殿下想怎麼做?」沉星沉聲開口。
「沉星,你幫我去盯着一個人。」宋清歡招招手,在靠過來的沉星和流月耳旁低低吩咐了幾句。
沉星和流月俱是一凜,瞳孔猛地一縮,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着宋清歡,「殿下,您是說……?」
宋清歡點頭,嘴角一抹譏諷的笑意,「你好好盯着他,一旦有什麼異動,便派人去宣室殿告訴我。接下來,我們就等着看好戲便是。」
「諾。」沉星和流月凜聲應下。沉星先行下去準備,行禮退出了星月殿。
「流月,幫我更衣。」宋清歡吩咐,轉身進了內殿。
不多時,宋清歡的身影便出現在前往宣室殿的路上。
一襲天青色錦繡羅裳,裙幅翩翩,行走間若淶淶秋水。一頭青絲挽成垂柳髻,斜簪一支纏花翠珠碧落玉簪,垂下銀色流蘇,在鬢邊微微晃動着。這裝扮,這姿儀,像極了一人。
未央宮中那副名為青鸞引的畫上女子,宋清歡的母妃,青璇夫人妘璃。
宋清歡今日的裝扮,的確是刻意為之。
她要看看,父皇對母妃的情意,究竟是愛還是恨。若是愛,又還剩多少?
不急不緩行了片刻,宣室殿已歷歷在望。
這幾日天氣極好,天高闊遠,少有流雲飄過。湛藍的天空映襯得巍峨而立的宣室殿愈加大氣輝煌,金瓦琉璃,熠熠生光。
行到殿前,門口當值的宮女朝她行了個禮,「見過舞陽帝姬。」
宋清歡微微頷首,「父皇在嗎?」
「回殿下的話,在。」。
「去通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