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在宮中……似乎過得並不好。」他用的是陳述語氣,淡然,卻篤定,似還有淡淡的悵然和自責。
「本宮是帝姬,怎會過得不好?」宋清歡極淡地譏笑一聲,目光落在沈初寒面上,眸中疑竇點點。
好端端的,怎麼突然關心起自己來?沈初寒這唱的又是哪一出?
沈初寒薄唇一張,剛要說話,卻急急咳了兩聲,面上又現些許蒼白之色,大抵是餘毒剛清,身子還很虛弱。
待平靜些許,方道,「殿下那日在宮中親口所言,難道你忘了?更何況,還有人狠辣到想取殿下性命。」
宋清歡心頭一陣燥意湧上。
若說先前她還有幾分虛與委蛇的心思,但幾次接觸下來,她卻發現,沈初寒與她記憶中清冷淡漠的模樣簡直判若兩人,她不知發生了什麼,卻只知,這樣的沈初寒,更危險。
愈發歇了周旋的心思,只恨不得能儘快脫身才好,言語間也冷淡下來。
「我以為,沈相是明白人。」
沈初寒饒有興味地挑了挑眉,等着宋清歡的下文。
「我與沈相之間,本就只是合作關係。沈相的這份關心,似乎有些多餘。」她不疾不徐說來,似有淺笑,內里,卻藏了三分冷意。
看着她渾身帶刺一臉戒備的模樣,沈初寒星眸微黯,垂了眼帘,心中湧上一絲苦澀。
阿綰她……似乎比從前初見時戒備心更重了。
這三年,她到底經歷了什麼?
玄影查到的資料,他仔仔細細看了好幾遍,所有細枝末節之事都未放過,可依然猜不透此時宋清歡的心思。
這一刻,他突然有些後悔。
如果自己不管不顧那些告誡,如果自己能早些來找她,這些年,她是不是就不用活得這麼累?
雙方緘默,氣氛一時沉靜。
忽的,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緊接着,有熟悉而驚喜的聲音響起,「公子,您醒了?」
話音未落,慕白走了進來。
見宋清歡和沈初寒在書房相對而坐,氣氛卻有些詭異的靜謐,他不由一怔。不過很快回了神,上前先朝沈初寒一禮,「公子,您總算是醒了。」語氣似驚似喜,倒不露破綻。
沈初寒點頭「嗯」一聲。
慕白又轉向宋清歡,笑言,「殿下可真真是我們公子的福星,這不,您一來,公子就醒了。」
宋清歡撩眼望他一眼,面無表情。
慕白尷尬地笑笑,有幾分心虛,忙從袖中掏出一張藥方子來,「方才太醫不知去了何處,找了他半天才要到這方子,所以才姍姍來遲,還請殿下見諒。」一頓,「沒想到卻是不需要了,實在不好意思,讓殿下白等。不過,公子能這麼快就甦醒,也算是上蒼庇佑!」
宋清歡還是沒有搭腔。
沈初寒也不說話,只淡淡地品着杯中茶水,還閒適體貼地替宋清歡又添了一杯。
兩人都不出聲搭理,剩了慕白一人在這自說自話,神情幾分狼狽,只得求助地望向沈初寒,給他使勁打着眼色。
殿下明顯是察覺出了什麼,才面露不虞之色。可自己這不都是為了公子麼?公子怎的也不替他說兩句話?
慕白心內委屈,只得不住拿眼瞄着沈初寒。
沈初寒放下手中茶盞,睨他一眼,似乎是準備開口說話。
慕白心內一喜,卻聽得公子悠悠然的聲音響起,「慕白,你先前似乎有冒犯到殿下的地方,好好同殿下賠個禮道個歉。」
慕白徹底呆住,半晌才愣愣回神,僵硬地轉頭看向沈初寒。
「公子……」他咧了咧嘴,一臉欲哭無淚的神情。
公子,您不能這般過河拆橋啊!
但見沈初寒沒有再開口的打算,只得清了清嗓子,哭喪着臉看向宋清歡,「殿下,卑職也是見公子久久不醒,一時情急,才出此下策。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跟卑職一般見識。」
宋清歡涼涼「嗯」一聲,終於出聲,「這次不過巧合。下次再有這種事,你還是找太醫吧,本宮沒有那看病救人的能力。」
沈初寒勾了勾唇角。
下次?
這是在咒自己呢?
雖則聽懂了宋清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