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權縣城東,夜色落下帷幕時家家戶戶早已亮起明艷燈火,哪怕這一帶是屬於舊城區,環境也絕對稱不上破舊,一棟看起來有了點年頭,可景色道路依舊清麗完好的居民小區內,王學東剛帶着酒氣推開房門,客廳沙發上等待着的中年美婦就皺着眉起身,「又喝酒了?這才幾點?」
12月的天氣晝短夜長,現在只是晚上六點多,被說了這麼一句王學東才無奈擺手,「有些事哪能推得掉,我已經儘量躲了,不然別說六點多,九點能回來就不錯了。」
見中年美婦還要說什麼,王學東才側着臉低哼,「我去休息會,連干三杯賠罪才能提前走人,有點暈。」
他不怎麼暈,只是不想面對黃臉婆的臉色而已。
中年美婦張了張嘴,最終還是黑着臉坐了下去,這時候王學東已經要路過客廳走向書房,但他走到書房門口又頓住了身子。
「媽,我回來了!」
幾秒鐘後房門從外被打開,王興傑的身影已經出現在了門內,興奮的衝着客廳里的美婦呼喊,喊了聲後發現王學東也在家,王興傑才聲音一滯,表情也多了一絲畏縮。
「你不是在上學麼?前兩天剛放過假,現在回來做什麼?」王學東的聲音也響了起來,皺着眉頭充滿不耐煩,那聲線也是嚴厲中帶着小崩潰。
這個兒子又搞什麼鬼?
王興傑是他唯一的兒子,今年18歲,從這裏推斷也能推斷出王學東年紀並不算大,事實上他也剛四十。
四十歲身為羅權縣公安局副局長,還是二把手,已經算事業有成了,王學東心下也不缺野心,他明白在他這個年紀還是有不小的進步空間的,問題是短時間也根本看不到希望,事業如此,家庭環境裏妻子蘇玲年輕時是大美人,現在依舊是風韻正濃的年紀,但結婚一二十年他也早就習慣了,反倒天天為了家長里短被訓被說,搞得滿心不耐,談到兒子就更頭大了。
他都不知道這個兒子是怎麼回事,初中時成績還很好的,曾經在實驗中學中一時年級內都名列前茅,中二開始以驚人的速度下滑,前後四五年都那樣,他都絕望了。
成績不好也就算了,反正他不抱希望了,只要這小子不惹事他也不多在意了,只要能安安分分的憑他的能力還安排不了一個將來?偏偏這小子不是省油的燈,經常在學校里惹事,上次還被開除了。
網絡發達的科技時代,有多少像他這樣的人是栽在親人手裏?坑爹這個詞怎麼來的?現在王興傑的坑不明顯,但他也有了一絲警惕了,沖這小子以往的行徑推斷,如果高中畢業後真給他安排個工作,這小子也像上學時那樣或者比上學時更胡來,八成會把他坑慘的。
現在他都對王興傑有些惱火,見了就臉黑,很想好好管教自己沒時間,蘇玲又是慈母敗兒,厚着臉皮把他送進縣一高,之前一個月沒有再出事,王學東還送了一口氣,誰想這本該上學的時候突然跑回家?難道又出事了?
「你幹什麼?小傑還不能回家?行啊,你那大局長的臭架子都擺到兒子頭上了?」王學東思緒翻轉時,心才剛提起來,蘇玲就猛地從沙發上站起開口反駁,一副護犢狀,這也再次讓王學東鬱悶的想給自己一巴掌,「我就是問問他怎麼在這時候回家,你急什麼?」
蘇玲這才一滯,跟着轉身看向王興傑,「小傑,你是不是又出事了?」
話語裏充滿關懷還帶着一絲擔心,說這話時更從上到下來回打量兒子,這目光純粹是關愛緊張,可突然間的,本是滿腔興奮的王興傑就覺得難受了。
以前這種情況也很常見,但他自己從來沒在意過也沒誰點明過,他就經常會忽視,只是保持着怕父親,依賴母親的姿態瞎混。
現在他卻從父母的反應中看到了太多事。
父親的不滿煩躁,看見他就頭大,母親一看見他即便還是疼愛,本能也是擔心他又惹事出事。
難道他真有那麼糟糕?到了人見人厭的地步?父母都這樣看他,可想而知其他人的態度……這一刻王興傑都對黃景耀所說的,他是被全世界拋棄的觀點感受的更深刻了許多。
臉色僵了僵,哪怕他很想恢復自然,最終還是悶悶看了父親一眼,不服氣的開口道,「我回來就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