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星孛於東方,長竟天,次年改元,年號為元光。
有司言元宜以天瑞命,不宜以一二數,一元曰建元,二元以長星曰元光,三元以郊得一角獸曰元狩雲。
劉徹也不想與專門研究天象的一群老學究爭辯年號的事,所以說建元六年之後,便稱年號元光。
天象斗轉,轉眼到了六月,鄭當時督辦的渭渠竣工了。
劉徹聞訊很高興,依照慣例,他選在甲子日,就率領着兩千石以上官員到渭河岸邊舉行隆重的通渠大典。
聽話賣力的員工誰都喜歡,
劉徹也不例外。
他對鄭當時的勤勉十分滿意,說好今年七月完工,一天都沒有推後,倒提前了一個月。
喜不自禁之下,劉徹就喜歡搞點特殊,於是特詔令他以「驂乘」的身份坐在自己的右側。
關中平原在六月的陽光下呈現出渾厚和廣袤,繁華與蔥蘢。
麥子早已入倉,糜谷的青苗在大地上鋪開翠綠的畫卷,夏糧獲得了好收成,農業前景的話,那秋禾的茁壯成長預示着秋天又將是一個豐收的季節。
豐年多好,劉徹心情大讚。
視線所及,遠遠望去,雨後的水汽在天地間彌散出柔和的波紋。
在軍政上的成功與農事上的風調雨順交織在一起,構成了大漢穩定秩序的基礎。
只有在此時,他才真正地領悟到,一個執掌國柄的帝王就像海底的貝殼,只有在磨礪之後才能成熟起來。
初年的挫折、與匈奴連番的進犯,以及後來新制推行中的種種曲折,就像他生命道路上的坎坷。
而早年的急躁和騷動,早已在歲月的流逝中沉澱升華。
這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倘若當初太順利了,也許就不會有現在的成就,所有的過往都在他胸間積累成治政興國的借鑑。
不被現實打臉,怎麼會想到反打回來呢?雖然有時打不着……
當初他在與竇嬰討論學問時,曾對他所勾畫的生命規律很不以為然,對這個老臣的步步謹慎,有很多質疑,並且聲言要打破他的經驗。
是大漢朝的風雲變幻,是世事的浮雲蒼狗使他明白了,文景之治讓他變成啃老族,還別說,這感覺真他媽的爽……
他不敢貪杯,知道節制。
所以說,商業在調劑下變得有序繁榮,也是一個不錯的結果。
二十三歲對他來說,雖然還處在青春的邊緣,但無疑已走進了一個新的階段。
聽着車轂碾過馳道的節奏,他心中就隨着車輪的律動變地激盪……
……
「這渠修成後,可灌多少民田?」劉徹笑問道。
「陛下,渭渠修成以後,不僅到京都的漕運可以比過去縮短三四個多月,而且沿渠萬餘頃民田均是可以得到灌溉。」鄭當時恭恭謹謹的回答道。
雖說劉徹的禮待規格有點高,但他清楚,這絕不意味着自己的政績超越了他們,而是表明了皇上對務本興農的高度關注。
外謀一統,內修治平,始終是劉徹心中的宏圖。
因此,他的話語充滿了感激和擁戴,「關中百姓近年來為修渠備受艱辛,可當他們看到清流緩緩流入莊田時,都感戴陛下的恩德。」
劉徹抿嘴道:「鄭大人不必言及這些,憂民之憂者,民必為我憂之;樂民之樂者,民必與我樂之。」
「哈哈哈,陛下之言,讓臣受教了,臣知矣!」
想了一想,覺得維護工作也不能停,劉徹又是吩咐道:「渠成不易,管好更不易,愛卿可和桑弘羊他商議一下,從府庫中撥出專資,招募關中百姓之貧者,專司護渠,
此外,還要在大農令府設置水丞署,統管用水,這些都是保障,風調雨順,不能光看天意,咱們自己還得努力才是。」
「諾,今日通水之後,臣就抓緊辦理此事,必不會拖延。」
「這水丞署不僅要管好渭渠,還要署理天下水務,你要把話帶清楚來。」
劉徹忽然由水轉到了人,笑着問鄭當時道:「愛卿以為主父偃其人如何?」
這個問題問得他手足無措,回答也不好回答,只能和和稀泥了。
鄭當時遲疑道:「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