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營帳里走出來,灑下的銀白月光朝西斜去,綿柔似水,蘊含無盡溫情,直直地泄下,在營帳外瀉下靜謐的銀波。
在塞外就這一點好,有領略不完的風景,數不盡的自然光彩。
就是這短暫的美好,
才得以讓年紀輕輕的霍去病,有所喘息、止去殺伐的煞氣。
忽然之間,又有從城外的山坳里傳來一聲雁鳴,那是什麼?是母雁催促雁群遠征的呼喚。
霍去病的心,像抽絲一般,被這聲音帶到了千里之外的長安。
他捧着刻鏤了公主名字的寶劍和溫潤的藍田玉燕,卻沒有了一絲睡意,這番情深意重,他真的擔當不起。
拿着這塊玉,這把劍,就仿佛公主就站在帳外的月光下,靜靜地看着他,那一雙清澈的眸子裏藏了多少牽掛和眷顧,又有多少調皮和活潑。
從他漠南戰後去見姨娘的那一天起,他就一次又一次地,承受了公主火辣辣眼神的灼烤,她的眼神中帶着期盼,一種讓人平和的感覺。
處在他這個年齡的男兒,與他的表妹一樣,擁有對異性目光極度的敏感,異性相吸的磁性。
然而從小就生活在舅父建功立業光環下的霍去病,擁有的是一發不可收拾的銳氣,他清醒地意識到,至少在目前為止,他絕不可以對公主表示什麼,他的表示,可以說是對陽石的不負責任,又或者是他不願意剛剛起步的事業,因兒女情長而受到任何的干擾。
「公主!原諒我吧。」
霍去病輕輕地收起寶劍和玉燕,藏進自己的行囊,才回到案頭,他很快就放下了,沉入到受降的思謀中去了,似乎那才是他的歸宿。
「還是陛下深謀遠慮。」
反覆揣摩着劉徹的口諭,霍去病就驚異劉徹遠在京都,卻對前線的形勢洞若觀火,了如指掌一般。
的的確確,在渾邪王身後站着的,不是他一個人,而是匈奴單于和各個部落。
因此,渾邪王可以投降,但他一個人代表不了全體,單于就不會允許他這麼做,所以反水的可能很大。
對他任何的和議,抑或是投降的舉止都不能不去有所防範,這一點是必須的,還必須輔以強大的軍力,方可有備無患。
剛剛被封為宜冠侯的高不識,在慶功盛典後,馬上就回到弱水下游的營地去了。
臨行前他還曾經反覆叮囑,一定要他緊緊盯住龜縮在和黎山谷的休屠王的軍隊,那個點很重要。
現在看來,他還有工作要做,還得調度,把從驃侯趙破奴的軍隊,繞個道,擺到羌谷河的上游,卡着咽喉要道,占儘先機。
對!
到這還沒完,
還得將輝渠侯仆多的軍隊和呼邪移交給自己的所部擺在正面,如此一來,便可形成三面夾擊之勢,一旦有變,三軍即動,這樣受降可保萬無一失了。
枯坐……
霍去病抬起頭來,看了看西邊天際的殘月,覺得到了時候,便對帳外喊道:「來人!快,傳從驃侯、輝渠侯和從事中郎前來議事。」
山坳裏面,一聲雄雞的啼叫,踏盡八方,打破了黎明的寂靜。
……
誰也沒有想到,事情變了,就在這雄雞一啼中發生了微妙的變化,往出乎意料的方向發展,就在霍去病送走欽差、部署好兵力的第二天,渾邪王居差使者送來了休屠王的人頭。
「大王已於昨夜殺了休屠王,捉拿了休屠王太子金日磾,時刻準備迎接將軍的到來,將軍請移。」
來使道。
「你且下去歇息。」
霍去病面色微變,立即找來了仆多和李樺商議應對之策。
仆多道:「人都殺了,已無後路,看來渾邪王這回是真的投降了。」
李樺道:「呵,這幾個月來,在我漢軍的窮追猛擊之下,渾邪王該承受着來自單于和休屠王等各方面的重壓,他是受不了了吧。
而他的兒子又在我朝京都,嘿嘿,這渾邪王識相,給了咱們點甜頭,殺了休屠王,至少表明了他降漢的決心。」
「諸位所言甚是有理。」
差不多了,就是這個感覺,不用太過敏感了,微微有點就行,霍去病盯着面前的人頭道:「嗯,然古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