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遠義將包袱擱下來,夜染看清楚他懷裏抱着的那張琴,有些驚訝。
因為這張琴,正是她看中了,卻沒有捨得拿下的那一張琴,因為這個,她心裏還遺憾失落了一下。
一想到星兒和月兒,才忍住了做此琴之主的誘惑。
「馮叔真是好眼光!這把琴是千年梧桐木所制,雖是新琴,卻是一把難得的好琴。」
夜染羨慕道:「馮叔真是疼淑儀。」
「這哪裏是送給淑儀的?」
馮同知含笑着將琴擱在桌上:「淑儀何曾善琴技?她性情頑劣,只喜歡要些簪子飾物綁身。染娘,你我一見如故,你跟着淑儀喊我一聲叔叔,這是給你備下的見面禮。」
夜染不是不想要這張琴,難得碰到看上眼的好琴,得不到的那種滋味,像被撓心似的難受。
這琴是她的?
夜染撫摸這那張琴,有些受寵若驚!
但以她的聰慧,明白她和小馮氏關係再好,馮遠義也不會初次相識,便贈送如此貴的一張好琴。
想到上馬車前,殷天和馮同知在屋檐下嘀咕了幾句。
夜染嗔一眼她身旁坐着的殷天,然後笑意盈盈輕撫着那把琴,加重語氣道:「馮叔用心良苦,染娘只好笑納了!」
夜染話裏有話,讓馮遠義一陣尷尬。
這位也是奇怪!
給染娘送琴,自己拿出手,方顯心意。
非要轉彎抹角,借他的手來送?
這一下被識破了,老臉都丟盡了。
馮遠義尷尬的笑一聲:「你與淑儀交好,染娘客氣了!」
其實,殷天也是無奈。
夜染的性情,她再熟悉不過。
那張琴價值一百兩銀子,在染娘看來,太過貴重了,如果他掏出一百兩銀子替她買下那張琴,她一定會拒絕的。
不得已之下,只好借着馮遠義的手,將這張琴送到她手上。
昨晚在悅來客棧,染娘睡着了直往他懷裏鑽,許是夜晚多夢,一個晚上在他懷裏拱來拱去。
這對他來說,是一種非人的折磨。
捨不得放開她,只好摟着她一夜不曾合眼。
現在馬車駛遠了那條街,往城外駛去,染娘想將琴還回去也是不能了,見她坦然收下,他這才安心的閉上眼睛打盹。
從悅來客棧出發時,快正午的時辰。
馮同知剛剛買琴時,還買了兩隻油紙包好的燒雞。
但這位爺一上馬車閉上了眼睛,他和章大人也不好將燒雞拿出來分食,還是染娘體貼,拿了一盒點心擺在馬車桌子上。
馮遠義和章老頭兩人,捏了幾塊點心輕輕嚼食了,生怕吵醒了這位爺。
勉強充飢後,乾脆也學着這位爺閉目養養精神,因為肚子才吃個半飽,忍着飢卻是沒睡着的。
只有夜染一人,昨晚睡得好,一點兒也不犯困。
此時此刻,聽到馬車滾動的咕嚕聲,她開始想念一雙孩子。
她被官差帶走了,小人兒還不知道會怎麼着急?
大娘也是個操心的性子,一定會急得睡不着。
不知不覺,她在秀水村,已經有了很深的牽掛,想到孩子和大娘,她恨不得馬車能再跑快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