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呸，孤寡克夫的破落貨，自己是只不下蛋的母雞，還想矇騙傻子給你做牛做馬，門兒都沒有。」
夜染離人堆還遠，就聽到了吳大娘的哭聲，還有一道尖酸刻薄的叫罵聲：「傻子挖藥材得了錢，敢不孝順我這個親奶？真是黑心肝的。這白面、豬油，還有上好的布，就當孝敬我老婆子了，寶兒，這是你傻子姐姐挖藥草賺錢買的，都搬上……」
「壞老太婆，不許罵吳奶奶！」
這是月兒的哭聲，緊接着是星兒憤怒的聲音：「不許搶我家的東西……」
吳大娘和月兒的哭聲太悽慘了，圍觀的村里人紛紛指責。
「陳老太太也太不像話了，光天白日的搶東西。」
「就算這些東西都是傻姑挖藥材買的，也沒有上門搶的道理。」
「傻姑早被陳家趕出來，這麼多年，她們孤兒寡母住在破洞裏，陳家不管不問的，都是吳大娘心善看顧一二。」
「傻姑腦子清醒，能挖藥材賺錢了，這陳老太太就上門搶東西，太不像話了！」
「老話不是說，清官難斷家務事，這老太太蠻不講理，最是難纏。」
周海她老娘氣憤道：「陳貴是個軟蛋子，自己女兒護不住，讓陳老太太和李春花將人趕出來。可憐她們孤兒寡母的，盡被陳老太太和那個缺德後娘欺負。
染娘現在腦子活泛些，日子好過了，這不要臉的老太太又來鬧，我家周海去叫里長了，等里長來，要這老太太好看……」
「你們這是眼紅，這些好東西就該傻子孝敬我這個親奶，怎麼能便宜了孤寡克夫的破落貨？就是里長來了，老太太我也有地兒說理。」
周奶奶一說里長要來，陳老太太心裏到底慌了，嘴上雖倔，心裏卻想着快點將這些好東西搬回陳家去。
別到時候等里長一來，她啥都撈不到。
星兒兩眼泛紅，死拽住陳老太太的腿，不讓她搬東西。
「撒手，快撒手！」
陳老太太一急，踹了星兒一腳：「再不撒手，打死你這下賤胚子，小雜種……」
夜染跑回吳大娘家籬笆外，聽到那句小雜種，已經火冒三丈。
她擠開人堆，一個箭步躥進來，恰好看到陳老太太將星兒踹翻在地。
看到倔強的小人兒被踹翻在地，死死拽住陳老太太抓在手裏那塊布，夜染心裏那把火，騰的一下躥上來。
她看出來了，那是吳大娘給月兒裁的衣裳，已經縫好一個袖子。
被陳老太太搶了，星兒不甘心，兩頭這麼一拽，已經撕裂了好大一個口子。
這麼多年，星兒和月兒的衣裳，都是村里好心人在接濟。
哪家娃兒短了破了的衣裳，會送到破洞門口來，讓星兒和月兒揀來穿。
這是第一次，月兒有新衣裳穿。
小小倔強的人兒，拼死也要護着妹妹的新衣裳。
夜染鼻子一酸，撲向地上的小人兒：「星兒，星兒，可傷到哪裏？」
「不疼！」
小小的人兒，眼神里全是自責和內疚：「娘親，妹妹的衣裳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