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染忍着不去看百里朝,將手搭在了菊姨娘腕上。
往來流利、如珠走盤、應指圓滑,是滑脈。
夜染對百里家的人很熟悉,在屋外偷聽了一會兒牆角,感覺此事不對勁。
因為以前在百里府,香姨娘性子很是柔弱木納,處處與人為善,因為與菡兒交好,夜染知道香姨娘心善得有些蠢。
推人入水的事兒,不是她能幹出來的。
但是,她畢竟好久不在百里家了,百里家發生什麼也不知情。
是不是香姨娘無心之下推了菊姨娘一把,這很難說。
但這會兒把到了她的滑脈,夜染心如明鏡,有心試探,所以一直握着菊姨娘的手,眉頭微蹙,卻不開口說話。
菊姨娘果然有些慌,輕咳了兩聲急道:「大夫,我這身子無礙吧?」
「有些不太好。」
夜染眉頭蹙得更深了:「夫人知道自己有孕,該好好養着才是,怎麼胡亂跑去水澤邊?」
菊姨娘下意識的接口:「我那是……」
說到一半,她感覺不對勁,意識到自己穿幫了,忙改口道:「我這些天身子不爽利,晨起反胃得厲害,總想吐,也不知道是懷上了身子。」
她一臉喜色看向百里朝:「老爺,夫人在天有靈,妾身懷上了!」
老來得子,百里朝觸上夜染的眸光,臉色一下漲紅了。
「有了身子好好養着,別胡亂跑去水澤邊。」
菊姨娘一看百里朝的反應,暗暗鬆了一口氣。
不管請哪個醫館的大夫診脈,都會直接開口說恭喜夫人,有喜脈了。
本草堂這個大夫,不按常理出牌,一開口責怪她有了身孕還往水澤邊跑,害她差點露陷了。
幸好她反應得快,才沒讓老爺起了疑心。
可惜了,不能借着落水一事讓老爺徹底厭棄了香姨娘。
菊姨娘一臉嬌羞,沖百里朝嗔道:「妾身太胡來了,老爺教訓得是!」
以前義母在時,菊姨娘伏低做小的,從不冒尖。
沒想到在母親面前謹小慎微的菊姨娘,為了爭搶,還會借着落水想陷害香姨娘。
義母不在了,義父和義兄又疏於管理後宅,百里家後宅有些不成樣子了。
香姨娘雖性子不討喜,到底是菡兒的娘。
菡兒是為了查清楚她的死因入宮,夜染總不能讓菊姨娘被不光彩的算計得逞。
「夫人也太不小心了!看脈相夫人是懷過身子的,都是過來人了,晨起胸口悶,想吐,就該知道自己是懷了身子。」
夜染心裡冷笑一聲,惋惜的嘆一口氣:「如今落水動了胎氣,有些不大好,能不能護住肚子裏的孩子很難說,我先開幾副保胎的方子……」
「夫人動了胎氣,且先靜養。」
夜染頓了頓,看向百里朝:「這位老爺,能否借一步說話?」
夜染這話,讓百里朝臉色變了變。
菊姨娘是過來人,晨起胸悶想吐,身子有沒有來,應該心裏清楚。
她都猜測自己有孕了,沒事跑去水澤邊幹什麼?
想到香姨娘跪在地上苦苦求他信她,說她真的沒有推過菊姨娘,百里朝心裏已經信了七八分。
炎兒他母親去後,這後宅真是愈發不成樣子了。
百里朝沉了臉色,看一眼菊姨娘,引着夜染往屋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