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愁漸遠漸無窮,迢迢不斷如春水!
第二天一早,夜染看着端木淵牽月兒上船,看着小人兒站在岸邊朝她揮手,看着船盪離湖岸,漸行漸遠,直到變成一個小黑點,又直到消失無痕。
她只感覺,離別是一件很殘忍的事,她的月兒,她貼心的寶貝,真的離開她身邊了。
做了她和龍胤天的女兒,有愛她的爹娘,小姑娘是幸運的;
她和龍胤天,就算不想牽涉進仇恨中,小月兒是驍王府的小郡主,這個身份,註定了無法風平浪靜。
龍胤天就算一退再退,以京城那人的野心,驍王府遲早有一天,會跟越王府一樣的下場。
所以,退無可退。
小月兒做了她和龍胤天的女兒,是幸運,也是一種不幸。
夜染心所有觸,開口問身側牽着的星兒:「做爹爹和娘親的兒子,你有沒有後悔過?」
「為什麼要後悔?」
星兒突然扭身,看向梧桐書院的方向:「娘親,你看到那邊了嗎?」
「嗯!」
她問的是做她和龍胤天的兒子,星兒有沒有後悔過。
他指着梧桐書院的方向幹什麼?
「那個位置,梧桐書院有一株最大的梧桐樹,恩師說,它之所以能長成參天大樹,是因為經歷了風霜雪雨,經歷了歲月沉澱,它經受的磨難最多,還能存活下來,更成了這梧桐島上的樹王。」
星兒滔滔不絕說完,微抿着嘴角:「孩兒常想,為什麼只有梧桐島才能長出那樣一株樹王?因為有梧桐島的水土滋養着那棵大樹,它才能經歷風霜雪雨的磨難。娘親和爹爹,就是滋養孩兒的水土。孩兒感恩尚且不及,為何要後悔?」
夜染突然有一種想流淚的感覺,蹲下來緊緊抱着星兒,頭埋在小人兒小小的肩膀上,想說什麼,卻什麼也沒有說出口。
不知道過了多久,夜染心內的情緒稍稍平穩了些,捧着小人兒的臉,啞聲開口:「娘親和爹爹很幸運,你和月兒是我們的孩子。」
「娘親,咳……」
星兒伸出手來,拍了拍夜染的肩,老成的開口:「唉,哄女人什麼的,最麻煩了,碼頭上人來人往這麼多人看着,咱們回醫館哭去。」
夜染:「……」
她一仰頭,就看到小人兒很是嫌棄的眼神,頓時有一種狠揍他一頓的衝動。
剛剛說什麼大樹、風霜雪雨、水土之類的,一定不是眼前的臭小子。
夜染舉起了手,作出要給巴掌的姿勢,觸上他眸子裏狡黠的精光,變成了在他的小肩膀上輕推一下。
別以為她不知道,臭小子以前常用這招對付他爹。
他是怕月兒離開梧桐島了,自己心裏難過,才故意說這話來氣她,想衝散她心裏的離愁。
他想用這種方式來安慰她!
年紀小小,心裏的鬼點子卻多得很,也不知道他這是隨了誰。
夜染的手從他的肩膀上滑落,牽起他的手,打算回醫館去。
這時候,阿柏從一艘小船上鑽出來,朝夜染着急的喊:「染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