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揚州這地方他待的很不習慣,雖然和燕赤霞很是談得來,仇小三卻不打算和朝廷里的人再有瓜葛,只做萍水之交罷了,拐過街尾,耳邊傳來輕輕的敲打之聲「咚」「咚」「咚」,聽聲音,應該是在用鐵錘敲打鐵器,不知怎麼想的,他不自覺的循着聲音而去,果不其然三百步開外的小巷子裏有間不怎麼起眼的鐵匠鋪,門口擺着一排排整齊的刀具劍器在販賣。
朝廷不禁武,也不禁止民間販賣武器,只對強弓和重甲管制,鐵匠鋪能賣刀劍並不稀奇。依仇小三的眼光來看,這些刀劍雖然算不上神兵利器,但也屬於精品,最差都是百鍊鍛打而成的,不說吹毛斷髮,可絕對能輕易取人性命。鋪子很是冷清,門口幾乎沒什麼客人,揚州文風大盛,不揚武風,少有人會習武,因此鋪子另一邊擺着許多菜刀鐵犁頭之類的東西。
哪個俠客不佩劍,哪個俠客不殺人,一雙握劍的手怎麼會握得慣鋤頭,他站在鐵匠鋪門口,既不離開也不進去,就出神的站着,身子挺拔的就如同面前擺放着的長劍一般。
幾日前離開京師的時候,魅影遞了柄短劍給仇小三,當時他拒絕了,是這麼說的:我拿不住劍,你收回去吧。當時的他心灰意冷,不願再持劍,可幾日下來,仇小三愈發知道,自己的心還沒冷,他隱隱回想起曾經臭婆娘說的話:劍對劍客而言,不是死物,他們是永遠不會離開的夥伴,是可以託付性命的兄弟,一個真正的劍客,又怎麼能拋棄自己的劍。恍惚間,仇小三在內心不斷地問自己:「你真的握不住劍了嗎?」
一次
兩次
三次
十次
突然間,他的眼中一縷劍光閃過,鋒芒之氣一閃而逝。答案已然知曉。
只要還活着,就能握劍,仇小三有些羞愧,當日為何會說出如此喪氣的話,劍客的風骨在哪裏去了?他握緊了手掌,指甲陷入掌心之中疼痛不曾發覺,然後大步跨入鐵匠鋪。
腳步聲驚動了裏面的人,「咚咚咚」的聲音停了,一個赤膊黑臉大漢從裏面走出來,上半生衣襟敞開,露出壯碩肌肉,竟比他還高出大半個頭,渾身上下流露出絲絲精悍的氣息。大漢瞧了仇小三,黑臉露出不易察覺的笑容,暗道:羊羔上門。他見仇小三書生打扮,尋思着是個什麼都不懂,卻整日裏想做什麼狗屁大俠的無聊人,想要好好的賺一缽,這種讀書讀傻了的人最好騙,你把他賣了他還替你數錢。大漢擦了擦臉上的汗水,咧嘴問道:「公子相中了什麼,小的馬上替您弄好。」
仇小三不答,自顧自的走到劍器之前,伸出指頭一柄一柄的從劍身撫過,停下之時,屈指一彈,秋水長劍「叮」的長鳴,每柄劍的聲音都不一樣,有的清脆,有的厚重,有的短,有的長。黑臉大漢見了苦笑一聲暗道遇了行家,那點小心思頓時就沒了。懂劍的人不會去管別人怎麼評價一柄劍,只會相信自己的感覺。仇小三的動作一看就是內行人,半柱香後他收了手指,淡淡道:「掌柜的手藝不錯,這裏的劍有一半都是百鍊而成的。」黑臉大漢一直站在身後,擦了擦腦門嚇出來的冷汗,急忙道:「還請公子放心,小的祖傳手藝,童叟無欺,遠近聞名,大可放心。」
他輕笑一聲:「看出來了。」
黑臉大漢小心翼翼的問道:「公子可相中了哪柄。」
仇小三搖搖頭,大漢心底一涼,以為生意沒了着落,怎知他又道:「我想去滄州遊學,山高路遠不太平,想要柄劍器防身,不知道掌柜的可能為我定製一柄,銀錢不會少。」
大漢楞了楞,反應過來連連道:「能定製,只需公子說些要求尺寸,不過可能要耗費三兩日,銀錢也會多些。」
定製劍器價錢肯定會高一些,也更能展示自己的手藝,大漢開店至今,還沒有人找他定製,眼前這個書生還是第一莊生意,他摸了摸頭,對仇小三道:「公子既然看的起小的手藝,我便便宜些,只收十兩銀錢,三日後來取劍便是,若到時不滿意,小的分文不取。」
「可以」仇小三眉頭一挑,輕聲道:「只需千鍛便可。」
「劍長三尺,寬半寸,雙面開刃。」
大漢心裏默默地記下要求,千鍛和百鍛相比對於百鍊火候手法都有極其高的要求,他而仇小三所要之劍為細劍,只有一指頭寬,水準更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