崑崙的那間被近乎透明的能量籠罩住的庭院中,通體金黃,散發着濃郁靈氣的六蕖金蓮,隨着微風輕輕搖曳,好似在朝那兩個蹲坐在台階上的少年頷首示意。
這一日,兩個被命運捉弄的老鄉,相遇了。
許凌與於雲軒皆是在台階上席地而坐,面朝那開滿金蓮的池塘。
於雲軒緩緩為許凌講述着自己來到這個世界的一切,丰神如玉的面龐上帶着一絲追憶與迷茫。
「那一年,我剛剛從青華畢業,被一家外貿公司招去,成了部門主管。下班開車回家,路上卻是發生了車禍,我醒來第一眼,發現自己竟是躺在一古色古香的別致房閣之中,我當時還感嘆這家醫院裝修風格還真是復古,可當我走到銅鏡前,看着那張陌生的面孔,你能想像我當時有多麼恐懼嗎?」
於雲軒微微側目,瞥了一眼許凌,發現許凌那繃緊僵住的清秀面容,苦笑着自言自語道:「抱歉,我倒是忘了你也是穿越者,估計當時你看到那不屬於自己的身體,也是怕的要死吧。」
於雲軒目光直直的瞅着那蓮莖修長的金蓮,仿佛隨着回憶,回到了當時剛剛穿越過來的那一刻。
他目光有些渙散,自然也沒察覺到許凌那僵住的表情之下,那強行壓抑,卻是依舊顫抖不停的身子。
於雲軒本以為許凌作為過來人,能夠體會那種靈魂進入別人軀體的驚恐。
然而此刻的許凌,腦中反覆迴蕩的卻是於雲軒那句『陌生的面孔』,一個令他通體冰冷的念頭突然浮現。腦中卻是有如驚濤駭浪,他感覺自己就渺小的如同一塊鵝卵石,一次又一次的被那令人窒息般的浪頭淹沒。
難道他是侵佔了這於雲軒的身體?這本該是於雲軒的軀殼中,卻是藏着一個來自地球穿越者的靈魂!?
坐在身旁的於雲軒並沒有給許凌太多思考的時間,只見他雙肘撐在膝上,雙掌捂住那張俊美面龐,十指深深插在烏髮之中。
聲音帶着顫抖繼續講述着:「我上學時是個死讀書的書呆子,帶着眼鏡,也不注意打扮自己,可以算得上是蓬頭垢面,你不知道,我幾乎是從來不照鏡子的。」
說到這裏,於雲軒再次停頓了一下,插在頭髮中的手指插的更深了,他向許凌講述着他這一直埋藏在心中的秘密,如同再讓他經歷一次那樣恐怖的噩夢。
「當我從銅鏡中看着那一身古代人穿的衣服,雪白的綢緞錦衫竟令我感到刺眼。然而當我看到那張俊朗帥氣,嫩的仿佛可以掐出水的面龐,我的奉行了二十多年的世界觀,轟然倒塌。」
「我讀過穿越類小說,也看過穿越的電視劇,我知道可能是發生了什麼,但我不信!我不相信我奮鬥了這麼多年的東西一朝化為泡影!我不相信我從此以後只能成為鏡子中的人!當我死命的掐着這以為是惡作劇的麵皮時,當我指甲在下巴處,找不到一絲縫隙時,當我發現自己個子、身材、聲音,我一切的一切都變了時,我一拳打碎了那面鏡子!我一拳打在了自己的臉上!」
此時此刻,坐在許凌身旁的於雲軒便如同一個被家人拋棄的孩子,他咆哮,他憤怒,他更渴望被認可,被理解。
但這於雲軒所經歷的一切,卻是跟許凌沒有一絲相同!
在許凌看來,這根本就是兩種完全不同的穿越!
於雲軒是車禍之後,靈魂不知為何,意外來到了這個八郡大陸,可能是黑洞,可能是上帝,可能是西天佛祖,但這不重要!
因為他許凌的穿越,卻是徹頭徹尾的穿越!他許凌不記得自己那個世界的朋友,不記得那個世界的父母,不記得那個世界自己的名字,不記得自己是如何穿越過來的,難道自己也是發生了意外?
但許凌可以確信的是,這個身體就是自己的!他許凌就是許凌!
許凌不想也不願跟於雲軒說出自己穿越過來之後,其實是變成了一個嬰兒,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秘密,許凌亦然。
他此刻要做的便是壓下心頭的驚懼,嘗試從於雲軒的敘述中,找出這穿越的秘密。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着,於雲軒說的很多,包括他是如何接受自己成了『於雲軒』,如何繼承腦海中的記憶,如何理解這個八郡大陸,如何修煉,如何跟人相處等等。
於雲軒跟許凌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