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旭臉色大變,以他對此時李之的了解,無疑正清文綺堂高度酒生產出來,會是另一種宣紙效應,自己的字能夠出現在價位高昂的酒瓶之上,影響力之恐怖,可不是一般的轟動效應。
或許真會如他所言,自己的名字,會與正清文綺堂高度酒永久流傳下去。
他此時已經興奮地有些語無倫次,「正文兄,您就瞧好吧,我張旭張伯高一定從此改頭換面活着,絕對不會有愧於您一腔苦苦栽培心念!」
情急之下,這人竟是連敬語也用上了,李之能從其中感受到他的真誠與決絕,但面上卻是不置可否:「看你表現吧,我所作承諾一口一個釘,也希望你能切身體會到成功來之不易,性格改變不是容易事,只要你不太過份我也能理解。去吧,晚上就別想着與李懌一醉方休了,先回去與你母親好好談一下。老人家若是允許,明日你就來正清文綺堂找他便是!不過我可警告你,陸伯母那裏你一定要去徵求意見,別想着欺瞞與我。」
他心中得意感有氣,這次是因為眼前這位未來草聖的收服。
李之沒打算讓他離酒遠些,此人「張顛」雅稱可是其標誌性符號,性格豪放,嗜好飲酒,卻格外細心,在日常生活中所觸到事物,都能啟發寫字。偶有所獲,即熔冶於自己書法中。當時人們只要得到他片紙支字,都視若珍品,世襲真藏。
張顛善飲,才可創造出瀟灑磊落,變幻莫測狂草,其狀驚世駭俗,變動猶鬼神,不可端倪,以此終其身而名後世,可不是自己能將他改變的。
趁這次人年輕,略作功名忽悠引誘,李之也就僅能做到這一步,與之就此結下親近情感,方為它真實目的。
囑咐其人就座,李之也是回往自處,剛好迎來龐御史再行發言:「文士六百,僅取其中三十,與浩量絕句中覓得更佳詩意,就需高才大德悉心鑒讀。因而朝廷邀請來當世幾十位大家謹重細微,方可令超塵峻切之作不至於遺漏。」
接下來就是一長串詩文書畫大家名諱,如此眾多名人居士,哪一個也是當朝赫赫鼎名人物,高世之才盡相聚齊,令現場氣氛也是徒生一陣肅然生敬莊穆感,沒有人膽敢大聲呼號。
「還是由來宣讀入選名次詩文名目,柳翰林來朗誦詩文全部......」
果然如李之所猜測,六百中取三十,令眾文人盡皆殫精竭慮,洋洋灑灑巨作,僅僅數篇聽來,無論那一篇均其用總之工精心之作,或傳情之文宛,或恢弘之龐浩,或細膩纏綿蘊藉,或膩理剛健相宜,皆為不可複製精品。
六百文人,以及圍觀者眾,不時傳來被文意所傾倒迷痴聲音,可見當時詩學采文勢頭之盛行,似乎凡識字者,人人均可撰書幾句。
描寫山水景物詩文,無非是仙山瓊閣,河山帶礪,水碧山青,間之河清難俟之喟嘆,續聯出其後山重水複之柳暗花明。
終南山命題,不外朦朧遠山,籠罩輕紗,雲煙中忽遠忽近,細化為怒吼松濤乃山對肆虐狂風之抗議,清脆滴嗒為山對流逝歲月之記錄;更不外乎山與水融合,靜與動搭配,單調與精彩結合堆砌而成。
真正傳世名作的誕生,就在於作者如何將萬壑清風,以耐人尋味的言外之意借喻出來,把讀者視覺形象、聽覺形象轉為深遠寓意,化作理解中的形神畢肖,各人感知是靈動清麗,還是神往遐思,緊裹在博大、肅穆、莊嚴里。
這就是山水景物詩中本意,隨越來越多佳作被誦詠出來,帶給李之的此類感覺就越深刻,同時也令他信心越發十足。
就因王維那一篇《終南山》五言律詩,雖僅略略數語,卻極富含蘊,短小精悍到心凝形釋,已然達到忘形境界。
不出他所料,令人窒息的前三名時刻,已經讓偌大戒嚴區域鴉雀無聲,隨着兩篇同樣不容小覷走心大作宣讀出來,龐御史再一次幾步上前,恍似顫顫巍巍抖索出手中一頁宣紙。
「宣佈第一名之前,請恕老朽多念叨幾句!我自問浸與文字之道五十餘載,今日裏卻深感自身渺小。與我持類似觀點者,此間大有人在!蓋因當下突顯冠世名作一幅,卻與當世任何山水景物詩文截然相異,這是一首隻有四十個字五言律詩,詩目也只簡簡單單《終南山》三個字,卻是偌大終南山傳神寫照可衍世神作!」
此言一出,人人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