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玄坐在車夫的旁邊,聽着車廂里的姑娘嘰嘰喳喳。
那姑娘叫白小桃,是富商白家的獨生女,生來活潑,又偏愛美人,因為對容貌要求太高,年過十八還待字閨中,家裏人寵她,倒也不曾逼迫。
白小桃在車廂里絮絮地說着:「我聽說這兒的五蘊寺特別靈驗,這回我就是衝着這個來的,本來想去寺里算算姻緣,但是我覺得他們肯定算得沒有先生准……」
宋玄心裏卻忍不住想起剛才姬雲羲的狀態了。
他是不是又說錯什麼,惹得那孩子不高興了?
要麼怎麼說十五六歲的孩子最難帶呢,心思莫測的很,壓根不知道他們在想些什麼。
「先生!」
白小桃忽得拉開了帘子,唬得宋玄一顫。
白小桃忍不住笑了起來:「先生想什麼呢?這麼入神?」
宋玄說:「沒想什麼。」
白小桃眨了眨眼:「騙人,先生肯定是想你那弟弟呢。」
宋玄也覺得有趣,向來都是自己猜別人的心思,頭一回有人能把自己的心思猜的這麼准:「姑娘怎麼知道?」
「這還用說嗎?我要有個那麼好看的弟弟,我肯定也天天想着。」說着,白小桃忍不住耷拉下了嘴角。「可惜了,我弟弟是個死胖子。」
宋玄被白小桃逗笑了:「姑娘說的對,我走的時候,阿羲心情不太好,我怕他悶壞了。」
白小桃說:「他哪是悶壞了啊,他是怕我把你拐去當郎君了。」
宋玄被這話嚇了一跳。
白小桃曉得自己說中了,也沒什麼避諱,大大咧咧地玩笑道:「他也是多想了,他長得比你好看,我就是要挑,也該挑他才是。」
宋玄見她說得坦蕩,倒也知道,這姑娘只不過是愛美之心,並沒有旁的意思,便笑着說:「舍弟對姑娘多有得罪,還請不要見怪。」
「美人嘛,做什麼都是對的。」白小桃一擺手。「先生你也別太擔心,小孩子都這樣,當年我娘給我定了一樁婚事,我弟弟差點沒哭斷了氣,生怕我嫁出去就不疼他了。」
宋玄十二歲就闖蕩江湖,早先跟兄弟姐妹也不親近,並沒有這方面的經驗,忍不住詢問道:「孩子都是如此?」
「當然了,」白小桃說,「對父母也是這樣,我那幾個兄弟,小時候經常打得頭破血流,總覺得母親對另一個要好一些。」
「嬰孩在襁褓中就知道用啼哭來吸引母親的注意力,孩子嘛,總是喜歡別人都關注他,繞着他賺的。」
宋玄這才心下稍定,竟還有些高興起來。
姬雲羲因為他關注別人而生氣,想來也是拿他當家人了。
白小桃見宋玄神色稍霽,才笑着拍手:「先生就該笑着才好看,否則好好的相貌,都浪費了。」
宋玄鬆弛下來,便不吝於玩笑:「人不都是笑起來好看?」
白小桃煞有介事地搖頭道:「先生這就不懂了,美人與美人不同,先生長相出塵,笑起來卻如山花爛漫、暖風熏人,高嶺之花露出可親的一面來,這是反差之美。」
「像是先生的弟弟,生來艷麗、容色照人,再笑就顯得輕浮,反而就該端着架子,拒人於千里之外,才顯得冷艷,再加上他眉間懨懨,合起來,才是這病態之美。」
白小桃說起美人來,當真是振振有辭:「不是我胡說,先生,你這弟弟當真是美人中的極品,也不知令尊是什麼樣的人,能生出你們兄弟倆來。」
宋玄聽罷,忍不住又暗笑了一會,心道應該讓姬雲羲來聽聽,白小桃背後是怎麼欣賞他的,看看他還能不能端住那張冷臉。
不過再一琢磨,他似乎又覺得白小桃說的不對。
姬雲羲的確好看,只是笑起來也不輕浮,反而像是清泠泠的霜月,清澈又乾淨。
當然,也有時候,他笑起來,反而會讓人覺得危險。
等到馬車停下,宋玄才發覺,自己竟跟白小桃討論了一路,儘是關於姬雲羲的容貌的。
望川城的醫館大都有專門給女子準備的房間,好讓姑娘坐在帷幕後與大夫交流。
宋玄不方便跟過去,便乾脆去找那倒霉被二狗咬了一口的小和尚。
宋玄問過了大夫,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