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虛......你終於回來了，這一天我等的好苦！」
九重天上，平靜冰涼的百丈天河之心，水晶宮裏、白紗帳中，臉色略顯蒼白、面容憔悴的夢遙發出一聲夢囈。雙頰帶淚，睡眼惺忪的從夢中醒來。
夢中那個劍眉星目、英姿颯爽、身着銀盔鎧甲、手握佑天劍的白衣男子突然在眼前一閃而逝。
夢遙本能的伸手向前一抓，軟弱無骨的雙手中空無一物，不可置信的看着空空如也的雙手久久出神，隨後淒婉一笑。
「難道......這又是一個夢！？......就算是夢也該讓我做得久一點，為什麼要這麼快醒來！？」
好夢由來最易醒，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可真是造化弄人！
「不，我不相信，我不甘心......」夢遙跌跌撞撞的從床上爬起來，踉蹌的坐在水鏡前，五百多年前的往事恍如發生在昨天，歷歷在目。
看着鏡中憔悴瘦弱的自己，恍然緩過神兒來，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了百年前的重創還未完全恢復。
想來是那天河淚傷了精元，原來真的是思慮過度，剛剛那記憶猶新的場景的確只是一個夢。
儘管只是一個夢，但夢遙始終不願相信，他已經永遠的從這片天地中消失了，再也回不來了。
柔弱卻執着的內心中總有一個錯覺、一個信念、一個聲音在告訴她，他還活着，支撐着她繼續將那想做卻未做成的事做完。
如此，心念一動，鏡中憔悴的容顏消失不見，迅速恢復了平靜。
片刻之後，只見平靜光鮮、空無一物的水鏡中突然泛起層層漣漪，一座拔地而起、高聳入雲的山峰，出現在鏡中。
本已心如死灰的夢遙突然雙眸閃光，一眨不眨的盯着鏡中的場景，臉上浮起一絲迫切的神色。
山峰頂端，一排排氣勢宏偉的樓宇籠罩在雲霧之中，『渡業寺』三個醒目的大字出現在牌匾之上，一群僧侶圍坐在殿中誦經念佛。
「奇怪！怎麼會是一群僧侶呢！？」夢遙原以為是自己心境不穩，才導致眼前的幻象出了差錯。
片刻之後，穩定心神，再次窺測，鏡中仍然呈現出同樣的幻象，夢遙耐心看下去。
只見殿堂之後一棵巨大的銀杏樹下，一個十七八歲的僧人靜靜地坐在鋪滿銀杏葉的空地上，脖間掛着一串佛珠，手裏握着一串念珠，盯着遠方的淙淙流水出神。
昔日那張熟悉的面孔、眼神兒映在他的臉上，竟是如此的吻合，銜接的天衣無縫。
畫面定格在這裏便不動了，夢遙盯着鏡中的容顏喜極而泣，聲音有些哽咽。
「太好了......我就知道，你......還活着，你......回來了......。這一次......我......」
平靜蔚藍的天河水面，泛起層層波瀾，激起朵朵浪花。
喜上眉梢的夢遙本打算立刻下凡界去與凌虛相見，不經意間看到鏡中的自己，髮絲凌亂、面容憔悴，略顯倉促。
此刻的夢遙罕見的平靜了下來，拿起銀梳、眉筆，細緻的梳理妝容。
我很想讓你遇見我，但一定是在我最美的時刻，這樣便會讓我留給你的印象持久一點。
天河岸邊，七彩神樹之下、玄晶石上，衣袂飄飄，白髮飛揚的梵音看着平靜的天河突然泛起波瀾、激起朵朵浪花，突然一時心血來潮，飛身而起飄向遠方。
望坤台上，雲霧縹緲，一塊十丈長、三丈寬的斷玉橫埂在虛空之中，斷玉之下便是深不可測的雲海深淵。
罡風凜凜，梵音單薄的身影孤零零的站在斷玉盡頭，秀髮飛揚、衣袂飄飄，神色淒迷的望着茫茫雲海。
一雙妙目專注的盯着層層雲海，似乎要將這萬裏層雲看穿。雲海之下四海八荒的一切景象盡收眼底。
良久之後，梵音已經做好了再次失望而歸。百多年來，她不止一次的到過這裏，帶着渺茫的希望而來，伴着滿懷的失望而歸。
可今天就在最後將要收回視線之際，突然輕微地感受到了一絲熟悉的氣息。
梵音不可置信的再次將視線鎖定到東荒中的群山之中，果然最終將那絲熟悉的氣息定格在了那座高聳入雲的山峰之中。
第三十二章 君生我已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