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朗將毫髮無損,啃着豆腐串兒的沈丹遐交給翹首等待的陶氏,然後去禪房見不久前雲遊歸來的法宗大師,他和法宗大師是忘年之交,與法宗大師相約今日見面敘舊,卻碰巧與沈母禮佛的日子撞上了,他懶得改期,就扮了回乖兒子,隨沈妧妧一起來了。
「母親,您咬一口,這豆腐串兒很好吃,是朗哥哥買給我的。」
「你這丫頭又敲你朗哥哥的竹槓。」
「我才沒敲朗哥哥竹槓呢,我只是瞧了瞧,朗哥哥就給我買了。」
徐朗聽到這句時,都能想像出小丫頭噘嘴的嬌俏小模樣,唇角不由翹了翹,他樂意被她敲竹槓。他雖走得不快,但畢竟一步步走遠,而陶氏母女也進大殿了,交談聲漸不可聞。
陶氏帶着沈丹遐去拜觀音菩薩,沈母她們幾個已往裏面去了,觀音菩薩法相眾多,大殿供奉的是觀音菩薩的莊嚴報身,其他殿裏還供奉着千手千眼觀音菩薩、提籃觀音菩薩、四臂觀音菩薩、送子觀音菩薩、紅線觀音菩薩…。
送子觀音管生孩子的,紅線觀音管得是姻緣。
沈丹遐很是茫然,管姻緣的不是月老嗎?不過這個問題她沒敢問,陶氏反問一句,月老是啥?她要怎麼回答?
沈母今日來禮佛,為得就是幫沈丹瑤求子,祖孫倆帶着下人直奔送子觀音而去。長女有了好姻緣,次女的姻緣還不知在哪,林氏帶着沈丹琦去拜紅線觀音;同樣想嫁女兒,為女兒挑個好婆家的周氏帶着沈丹芠跟了過去。
沈丹遐年紀小,還沒到婚配的時候,陶氏帶她拜了一圈菩薩,求了平安符,就去居士房喝茶歇腳。等茶水變溫,沈丹遐剛喝了幾口,珍珠就過來,「三太太,九姑娘,老太太讓你們過去。」
「老太太有什麼事找我們?」陶氏直接問道。先前沈母說過了,各自回居士房歇息,自行去齋堂用齋飯,這會子讓她們過去必然有事。
珍珠是收過陶氏好處的,而且也沒什麼好隱瞞的,小聲道:「奴婢不知是什麼事,不過十二姑娘和老太太在房裏說了好一會話。」
沈丹遐眸光微轉,唇邊閃過一抹冷笑。
陶氏眉頭皺了皺,那個死丫頭又鬧什麼么蛾子?真是好了傷疤忘了痛。
沈母歇腳的居士房和陶氏歇腳的居士房離得不是太遠,百來步的距離,一下就到了,沈丹遐來不及把事情完整說給陶氏聽,只能簡單的說了說;進屋,沈母就唬着臉厲聲道:「九丫頭,你給我跪下。」
且不說十月里山上天氣寒冷,地上石板冰浸的,沈丹遐不願跪,就是不冷,沈丹遐也不會蠢蠢的、乖乖的聽沈母的話跪下去。何況旁邊還有一個愛女如命的陶氏,豈會讓寶貝女兒受這等罪,「老太太,九兒犯了什麼錯?老太太就讓九兒跪地。」
「三弟妹這是要質問母親嗎?」周氏這唯恐天下不亂的人插嘴道。
沈母掃了周氏一眼,道:「老三家的,我問你,九丫頭當眾打十二丫頭的耳光,有沒有錯?」
「老太太有沒有問沈丹念,我為什麼要打她耳光呢?」沈丹遐看着面有得色沈丹念,眯了眯眼,「她敗壞沈家的名聲,難道不該打嗎?」
沈母拉着沈丹念手的手緩緩鬆開了,沈丹念臉色微變,尖聲道:「你胡說八道,我才沒有敗壞沈家的名聲,是你在敗壞沈家的名聲。」
「老太太可讓人去打聽打,是誰在那兒說人是非,道人長短的。人來人往的,可有不少人聽到。今日禮佛的人不多,咱們這一大家子人,稍稍一打聽就知道是哪家哪戶,我不打斷她,任她再說下去,指不定人家怎麼看待沈家呢。」沈丹遐冷笑道。
「我哪說錯了,他就是生而克母。」沈丹念梗着脖子不知錯地嚷道。
陶氏笑了一聲,道:「我要是沒記錯,朗哥兒出生滿月後,他的生母才因產褥病亡故的,這也扯得上克母,那有人的生辰就是老太爺的忌日,不知道該怎麼論了?」
屋內頓時靜了下來,沈母的臉色有幾分難看,沈丹念忽地嚎了一嗓子,「太太這是要逼我去死嗎?」把正抿唇偷笑的沈丹遐嚇了一跳。
「老太太,這裏是寺廟,十二姑娘在這大吼大叫的,驚擾了菩薩可是罪過。」陶氏根本不理會沈丹念,又不是從她肚子裏出來的,死了就死了,她連滴眼淚都不會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