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十七是謝家閨學的休沐日,沈丹遐自年滿七歲後,陶氏就不准她隨意出門,和徐朗的約會自然就取消了,今天她如常地留在家中看書練字。
「姑娘。」撫琴走了進來,「老太太讓你過去見客。」
「哪裏來的客人?」沈丹遐擱筆問道。
「魯泰那邊的式五爺一家,老太太娘家侄兒一家,大太太姨表姐一家。」撫琴做事周全,問清了才進來的。
「三家人怎麼會湊到一塊了?還真巧呀。」沈丹遐打量下自己,在家裏她一向以舒適為主,穿得都是純棉衣裙,「伺候我換衣吧。」
沈丹遐換了件粉藍色繡白芙蓉花的對襟褙子,將披散的長髮挽成垂掛髻,點綴上首飾,收拾妥當,去了三房正院。陶氏已正妝已待,如今三房除了沈丹遐這個嫡女還留在三房大院,沈丹迅和沈丹邐在年滿六歲後,搬去萱姿院後面的小樓,由沈母親自教養。
「娘,我來了。」沈丹遐笑着微微屈了屈,「女兒讓娘久等了。」
「等娘的寶貝,等多久,娘都願意。」陶氏笑眯着眼道。沈丹遐嘻嘻笑,扶着陶氏往外走。
到了萱姿院的小廳,一屋的人。林氏嫁去魯泰的表妹鮑氏新寡,她無子,家產頗豐,怕被譚家人併吞,帶着兩個女兒,長名譚淑惠,已滿十二歲,次名譚淑潔,年方十歲,進京投奔林氏,可巧沈穆式一家也進京,就搭幫結夥的來了。行至半路,投棧時,遇到了沈母娘家三哥之子劉占寺一家,閒聊起來,得知是親戚,如是三家一路同行進了錦都城。
沈穆式有一子一女,長女名沈丹月,與沈丹遐同年,僅小她三個月,兒子沈柏濤,年七歲;劉占寺兩女一子,長女劉寶珍,十三歲,次女劉寶珠,十一歲,兒子劉清,九歲。
大家相互見了禮,長輩落座敘話,小輩們去隔壁的小偏廳吃茶水點心;譚淑惠、譚淑潔、沈丹月和劉寶珍較為矜持客氣,唯劉寶珠十分自來熟,喚沈丹遐姐妹時,並不提名道姓,直叫姐姐妹妹,仿佛真是親姊妹一般。
劉寶珍面帶羞色地解釋道:「我家寶珠素來活潑,還請沈家姐姐妹妹們莫與她計較。」
「活潑好,這樣才熱鬧,都沉悶不說話,枯坐太無趣。」沈丹念搶話道。坐在她身邊的譚淑惠斜了她一眼,眉尖微蹙,若她沒記錯,這個沈丹念是庶出,在沈家排行第十二,在座的沈家姑娘里,論長,該由七姑娘沈丹迼說話,論嫡,該由九姑娘沈丹遐出言,她卻搶着開口,這種不懂規矩之人,還是不要接近為好,免得被她帶累。
「十二姐姐此言深得我心。」劉寶珠擠到沈丹念身邊。譚淑惠趁機起身,所位置讓給了她,坐到了沈丹月身邊去了。
接下來,沈丹念就後悔她搶話了,劉寶珠可不止「活潑」,她還眼尖,「十二姐姐,你這個珠串好漂亮,能借我戴會嗎?」
珠串是沈丹念磨了董其秀許久才得到的東西,今兒才戴上身,捨不得借給劉寶珠。沈丹邐笑道:「珠姐姐的眼光真好,那珠串是用貢珠做的,據說戴着能養顏。珠姐姐名字里有個珠字,戴珠串最合適不過了。」
沈丹遐和沈丹迅微皺皺眉。
「寶珠,貢珠做的珠串太貴重,你冒失的借過去戴,萬一弄壞了,你可賠不起。」劉寶珍唬着臉道。
眾人側目,勸阻是這麼勸阻的嗎?
劉寶珠撇撇嘴,道:「姐姐說得是什麼話,這珠串又不是豆腐做的,我戴一下,怎麼可能就會戴壞?十二姐姐,你放心,我就借過來戴一會,絕對不弄壞你的,十二姐姐不會吝嗇的,連讓我戴一會都不肯吧。」
話說到這個份上了,沈丹念不得不將手上戴着的珠串取下來,遞給她,「借你戴會吧。」
「謝謝十二姐姐。」劉寶珠喜滋滋地將珠串戴在了手腕上。
劉寶珍面帶歉意地道:「沈家妹妹,我家寶珠被我爹娘寵壞了,不懂事,請你別與她計較。」
「我不會與她計較的。」沈丹念咬牙死撐。
劉寶珠成功「借」走了沈丹念的珠串,又瞄上了沈丹遐頭上的赤金彎月簪,「九姐姐,你這簪子好漂亮,借我戴戴吧。」
「抱歉,此簪乃我外祖母所賜,不宜外借。」沈丹遐冷着臉道。
劉寶珠在沈丹遐這裏碰壁,並沒有令她氣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