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獵獵,外面的雪撲簌簌越發大,打在枝頭上都能夠聽到梅花碾落之聲,襯得大殿越發的寂靜無聲,誰也不敢開口。
興華帝銳利的目光冷冽的掃過霍紹捷:「紹捷,廣安王所言,你可聽清?」
霍紹捷站起身,他的身姿筆直,猶如寶劍,但始終垂首,對興華帝抱拳躬身:「回陛下,紹捷聽得清清楚楚。」
「你可有話為自己說?」興華帝不去看霍紹捷,而是看着自己大拇指上的扳指。
「陛下,紹捷,無話可說。」霍紹捷也毫不含糊的回答。
興華帝閉上了眼睛,指頭無力的動了動:「老九,你呢,你可有話說?」
一直沉默不語,似乎將自己當做透明人的福安王被點了名,才站起身,他面無表情:「父皇,兒臣並無證據自證清白。」
這話是說他是清白,但他沒有證據,也就是不承認廣安王的指控。
「紹捷。」興華帝嘆了一口氣之後突然喊了一聲。
霍紹捷連忙應:「臣在。」
「霍家自大將軍起就隨太祖陛下戎馬四方,若無霍家,無蕭家天下。」興華帝頗為感嘆的回憶着,「朕記得你們霍家的功勞,也記得你們霍家為蕭家鞍前馬後平定就走拋灑的熱血。起於戰亂,退於繁華,出於動盪,隱於身世。你們霍家滿門忠烈,不論是太祖,還是朕,更或是滿堂朝臣,天下百姓都不得不承認。」
興華帝的話讓霍紹捷的眼眶微紅,他一直垂首躬身,保持着姿勢不變。
「今日,你對說一句實話,當年實情到底如何?」興華帝基本上是一字一字的咬出來。
霍紹捷離開了案幾之後,迅速的走到了殿前,他一掀長袍端正利落的跪下去:「陛下對霍家之信任,微臣無以為報。若此時微臣還有半句遮掩與迴避,便是百死不能贖罪。當年……」
誰也沒有想到,霍紹捷就因為興華帝的幾句煽情之言,便將當年的實情全部吐露出來,朝廷之人聽得一驚一乍,萬萬沒有想到當年竟然是這樣的驚心動魄。寇家為了能夠改朝換代還真是煞費苦心,不過這卻是一條妙不可言的計謀。
若是寇家得逞,霍家成為替罪羊,蕭家已經沒有繼承人,那麼權勢滔天的他們要建立新朝還有幾個人敢說一句不?又有什麼理由來指責他們是亂臣賊子?當真是兵不見血刃,就謀得了天下。
這下子算是真相大白。
「微臣有罪,微臣迫於寇家脅迫,攝於寇家淫威,不敢對陛下吐露實情,是微臣之無能,欺君瞞上是為對陛下不忠,霍家罪不容誅,請陛下責罰。」霍紹捷深深的拜服下去。
夜搖光輕嘆了一口氣:「可惜了,霍家……」
站在霍家的立場上,當年發生那樣的事情,他們不信任興華帝沒有錯,換了任何一個人,就算是溫亭湛也不可能就這麼拿着一族人性命去賭帝王的信任。可他們已經騎虎難下,不去坦白就只能受脅迫,關鍵是不論懿妃還是霍家人在被寇家脅迫之際都沒有做過任何傷害興華帝,危害朝廷的舉動,甚至屢屢為興華帝周旋,可以說霍家在興華帝清除寇家這件事上居功至偉。
但這是功勞,興華帝已經論功行賞,霍家心中愧疚不敢受。卻不能抵去他們的欺君之罪,如果不嚴懲霍家,日後其他人有樣學樣,個個都逼不得已的無視法紀,無視君威,國法會等同虛設。
「夫人覺着霍家可惜?」溫亭湛忽而低聲的詢問。
「難道不可惜麼?」夜搖光反問。
唇角輕柔如盛開的花瓣舒展開,溫亭湛望着龍椅之上揉着自己額頭的興華帝:「既然夫人覺着可惜,為夫自然不能讓夫人心中遺憾。」
話音方落,溫亭湛已經站起了身,緩緩的走向正殿。
在朝臣都大氣不敢出的時候,那一抹修長如修竹的身影緩緩的動了,他宛如披上了一層光輝,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從容而又優雅的走到了霍紹捷的身旁,對着頭疼不已,甚至可以說心中驚怒交加的興華帝躬身:「陛下,福安王一事原就是微臣受命再查,微臣本是希望陛下再寬限幾日,等證據確鑿之後,再呈交陛下。然目下事情已經刻不容緩,還望陛下聽一聽微臣之言,在行定論。」
「你還有和廣安王之言不同的話?」興華帝目光探究的看着溫亭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