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嘆了一口氣,
「她人都死了,不管有什麼仇怨,還不夠解你心中的恨嗎?」
霍硯一怔,抬眸看向她,
「恨?」
顧未眠被霍硯這一個眼神,看得莫名的心虛,
「無論什麼,反正……人死如燈滅……」
霍硯輕哼了一聲,
「她沒死。」
顧未眠看着他,覺得這個男人,或許根本就是一個瘋子。
她轉過眼眸,斂了情緒,
「你真能讓她活過來,也是好事。」
霍硯又看向她,
「你真這麼覺得?」
顧未眠又是一陣心驚肉跳。
和這個男人說幾句話,就要折壽不知道多少年。
腦子累。
她抿了一記唇瓣,作出少年人大大咧咧,又不耐煩的樣子,
「顧小姐對我有恩,她能活過來,當然是好事!」
說着,她眼眸深深看了面前的男人一眼,
「顧小姐到底是怎麼死的,怎麼這麼年輕就過世了?」
她故意痛心地問男人。
看霍硯會是一個什麼反應。
她倒想看看,霍硯的良心到底會不會痛。
霍硯垂下眼瞼,臉色晦暗如墨。
幾秒的時間,他看顧未眠,
「要去看看她嗎?」
「啊?」顧未眠愣了一下。
霍硯眼眸微柔,
「你之前跑去靈車那邊,不是想看看她嗎?」
顧未眠臉上表情有一絲空白,怔了一會兒,道,
「好啊。」
並不很想去的。
現在卻是騎虎難下。
真媽還在對方的手裏,她若是此刻說不好,也顯得奇怪。
……
顧未眠跟在男人身後,兜兜轉轉又回了南山寺大殿。
這一次,她不是從山腳下岩洞。
而是從大殿進浮屠塔。
顧未眠心裏記掛着真媽,
「我媽她沒事吧?」
她還能不能回去也未可知。
真媽卻一定不能死了。
進到岩洞以後,男人就變得異常的沉默,火光照射着他的側臉。
他轉眸看了顧未眠一眼,
「靜心,一會兒自然讓你看見。」
顧未眠皺了一記眉頭。
順着霍硯的視線看去,不遠處,是一座巨大的冰棺。
之前在浮屠塔底下看得不真切,現在才算是看清楚了。
這座冰棺體型龐大,目測差不多有三人那麼長,四五人寬。
外面是厚厚一層水晶般的病。
這樣的厚度。
看起來並不像是人造的。
而冰棺下,是制冷機器。
冰棺中,影影綽綽躺着一個人。
顧未眠心臟猛地鼓動起來。
說不出什麼感覺……
有點恐懼,又有點好奇。
霍硯已經朝着冰棺方向走過去了。
幾百個和尚中間,正正好空出一條容許一人通行的小路。
應該就是為男人預留的。
顧未眠站在原地,一時間沒動彈。
她感覺自己身體裏的血液沸騰起來,整個人好像要被撕成兩半。
一半蕩漾在這些和尚們唱誦的如羊水般溫暖的經文中。
一半就要被冰棺上尖銳的稜角刺穿。
身後,高瘦男人催促,
「你過去。」
顧未眠抿了一記唇瓣,抬腿緩步朝着冰棺所在的方向緩緩靠近。
走到冰棺前。
當顧未眠看到冰棺中的那張臉的時候,其他所有的感覺都消失了,心裏只剩下驚悚、噁心、反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