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尤其幽深寒冷的夜,足以使很多人退卻腳步,卻阻攔不住高立離去的步伐。
因為他的心根本不在這裏。他的心還在他的家中。一個心都不在這裏的人,世上恐怕沒有什麼可以阻攔住他回家的腳步。
「雙雙一個人在家會害怕。」高立說出這句話時,哪裏還有冷面殺手的樣子,十足就是一個陷入熱戀的羞郝少年。
楊慕玄喝了一口酒,然後細細打量此時的高立,目瞪口呆,仿佛不認識他是誰。
接着高立就被他看得低下了頭,就像處於閨閣的小姑娘一樣。
不過他低下頭卻不是因為害羞,而是要重新拾起腳邊的槍。
「看夠了沒有!」
「看夠了。」
楊慕玄連忙道,同時收回了訝異的目光。因為高立的手已經放到了槍上。如果他說還沒夠,下一刻高立的槍就會向他的脖子上招呼。
其實楊慕玄很想對高立說威脅是沒用的,你已經打不過我了,可是他沒有。因為他知道高立絕不會把槍的鋒刃對準他的脖子,這只是一個玩笑。就像他如果需要,其實就有了高立的性命。高立有需要,他也可以為高立兩肋插刀一樣。他們雖然認識的時間不長,甚至在認識後交際也算是沒有,可他們的性命都可以交給彼此。
這種友誼,在後世說起來或許連說的人都不信,楊慕玄曾經也質疑過這是假的吧,小說杜撰而已,世上哪有這麼傻的人?
都說穿越者冰冷無情,一切行事只為利益。這句話楊慕玄也是信的,可在這個世界久了,卻被這個世界裏的特有的江湖情義感染,楊慕玄本來歷練的冰冷的心被這種感情融化,他漸漸懂得真正為朋友兩肋插刀並不是傻,他也漸漸成為了這種傻人。
所以他道:「你真是一個顧家的好男人。」
高立又低下頭,這次不是伸手拿武器,而是真的臉紅了。
楊慕玄知道這叫反萌差,只是看着高立因為他這句誇獎從一個高冷范十足的殺手變成一個會害羞會臉紅的大男孩,他還是在不由得在腦海產生好可愛啊之類的想法。隨即他立刻將這個想法從腦海中掐滅。(丫個呸,你在想什麼?老子可是個直男,不會就這麼彎的。作者君不要串台,咱們這可是寫得是武俠類,不是言情劇啊,作者君請自重啊!)
楊慕玄搖搖頭,略帶驚恐的說道:「你這酒後勁真大,我都有些喝醉了。」高立疑惑的看了他一眼,將瓶中余酒一飲而盡。
「話已說完,酒也盡興。留待來日,一醉方休。告辭。」
「保重。」
楊慕玄同樣正色道。
沒有拖沓,標槍一樣立於雪地上的身影快步離開,只是在他原本駐足處,一杆長槍挺立。槍頭的纓穗不是血紅,而是雪一樣的銀白。
楊慕玄道:「你的槍。」
遠去的身影沒有停頓,一步一步往前走,雪花隨身,衣衫飄揚,只看背影,有着說不出的灑脫。
「我還需要嗎?」
隨着一聲輕鬆的笑聲,高立的步子越走越快,最後簡直像被風雪簇擁着飛起一般。
楊慕玄目送着高立的離去,直到他的腳印也被雪花填平,楊慕玄才收回目光。
良久,他才輕輕嘆了一聲。
來日再見,一醉方休。
來日,其實是代表着最美好期盼的詞彙,人人都在想着來日,人人又再推脫着來日。可在江湖,誰又說的准來日呢?
楊慕玄忽然產生了退休的想法,當然在這個世界叫退隱。
他看起來才二十幾歲,按着他的年紀,他只是一個年輕人,照着別人看來他的江湖生涯才算剛開始。何況真正論起來,他連什麼時候開始正式涉足江湖都還糊塗着,他本不可能產生這樣的想法。只是他的心累了。疲倦了就要歇一歇,就像困了要睡覺,渴了要喝水一樣本是世間最簡單的道理,卻偏偏被人弄得複雜化,簡單而求不得,徒增煩惱。
本來鵝毛般的雪又漸漸變成冰粒了,雪落在地上,不再沒有聲音,反而像下雨一樣帶着「沙沙」的聲音。楊慕玄很喜歡聽下雨時雨滴打落在地上的沙沙聲,他卻不喜歡下雨過後濕滑的路面。同樣他不喜歡下雪天卻喜歡觀賞雪後雪景。下雪天能聽到下雨的聲音,楊慕玄覺得心裏再
第四十六章 留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