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我不累。」季正霆現在一分一秒都不想讓她們母子離開自己的視線,一旦離開了,他總覺得沒有安全感。
「怎麼還能不累呢?你又不是鋼鐵做的,自己身上還有傷,又不肯休息,這要是你也倒下了,以後傾城和孩子指望誰照顧呀?」季母霹靂巴拉的說着。
季正霆不語。只是定定的看着宋傾城。那眼神,滿滿的都是沉重,還有愧疚。
宋傾城也看着他,一眼便看穿他心裏在想什麼。她朝床邊挪了挪,對他說,「你就在我旁邊躺會吧。待會孩子做好治療,我就叫你。」
季母打了個激靈,「那個……水沒了,我去打水。」
人家小兩口正是聯絡感情的好時候,她在這裏摻什麼熱鬧。趕緊閃人,讓兒子早點把傾城和大孫子給接回家。
季母提着滿滿的一壺水就開開心心的離開了病房。走到外面,可能是水壺沒拿好,護士跟她說道:「阿姨,您這水壺裏的水都灑出來了。」
季正霆和宋傾城對視一眼,兩個人都不約而同的笑了出來。
這哪是去打水?分明就是在給他們騰出空間來。
季正霆在她旁邊躺了下來。背部剛沾到床,他發出『嘶』的一聲,眉峰攏的緊緊的,又將身體挪過來,側身躺着。
宋傾城看着他很痛苦的樣子,又看到他背後的襯衫上有一點點血跡。忽然想到季母說他挨老爺子打了的話。
「正霆,你受傷了?」她問他。擔心是傷口崩開了。
「沒事。」他閉着眼睛,手臂將她攬着。
「好像都出血了。」宋傾城看得出他累,累的好像閉眼就要睡着了。可是,她還是不放心他的傷勢。
季母說,他差點被老爺子給打死,還燒了幾天幾夜。
「沒事。」他的聲音比剛才還要輕,好像是要睡着了。
在他心裏,再重的傷,都沒有她們母子現在重要。
宋傾城看他很累的樣子,眼底沉積着深深的倦態,臉色也很難看。一夜過來,鬍鬚也冒了出來,他沒有清理,整個人看上去越發的憔悴。
她剛剛看到洗手間裏有鬍鬚刀,但是他沒有清理。一定是很累,或者是很忙,再或者是一直在守着自己,所以連清理鬍鬚的時間都沒有。
他睡了,睡得很沉的樣子。她伸手過去,撫着他的眉頭,下意識,手被他手握着,她手微微一僵,以為自己弄醒他了。但是,並沒有。
他只是握着她的手,送在嘴邊,輕輕的吻着。過了一會,像是說夢話一樣,喃喃的開口,「別再離開我……」
宋傾城眼眶一熱,大顆大顆的眼淚跟着跌出眼眶。她把他緊緊的摟進懷裏,哽咽着聲說道:「不會了,再也不會了。」
經過一次又一次的生死劫難,讓她明白生命的意義,也讓她知道時間的可貴。她在自己的二十年生涯里已經錯過了他,好不容易相遇到相愛,卻又分別了一千多個日日夜夜。她不想再錯過了。未來的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她都要陪他一起度過。
要把那些遺憾的日子,在以後的人生中彌補回來。給孩子一個完整的家,給自己一個交代,給他一個交代。
季正霆像是聽到她的話了一樣,安心的嘆了口氣。
……
不知不覺,宋傾城也在他身邊睡着了。醒來的時候,發現原本自己抱着他睡的姿勢,現在變成了被他抱着。
看着他睡得那麼沉,她捨不得驚醒他。
這幾天她雖然不好過,但是可以想像到,他肯定更不好過。
為難,窘迫,擔心,無奈,憤憤,還有伴隨着病痛……
這些都在折磨着他。
一邊要擔心她和孩子,一邊無奈於老爺子的以死相逼,還有對應雪兒的這種行為的憤憤……
而他,能做的卻很少很少。
在孝道和感情之間,他選擇了以孝為先。
她不怪他!
因為老爺子要是因此真的氣出什麼好歹,他可能這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她也沒臉面對季家的列祖列宗。
而她,被辜負只是暫時的,真正能相互理解的人,會包容對方的一切。
即使發生這樣的意外,也是任何人都始料不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