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風並不兇猛,寒意仍在。
風娘子風一般笑了,「這酒怎麼樣?」
柳銷魂點頭,「好酒。」
風娘子盯着這酒,笑得很苦惱,「酒是好酒,送酒的人卻不是什麼好東西。」
「是什麼人?」
「是冷笑。」
「峨嵋師太?」
風娘子點頭,「你也知道峨嵋師太?」
「冷劍師太被離別咒劍客殺了。」
風娘子說不出話了,也不敢說了,只覺得腦門仿佛被重重的打了一巴掌。
冷風中這時忽然傳來慘叫聲。
風娘子看了看下面,臉色變得更白。
劍已入鞘。
冷笑師太已在凝視她們笑着,笑得很和善。
這種笑意並不是很令人舒服,風娘子只覺得背脊寒意驟然間沖向腦門。
冷笑已向她們招手,說不出的和善而熱情。
風娘子板着臉,點點頭,「我這就下去。」
冷笑點頭。
風娘子緩緩轉過身,凝視着柳銷魂,「一定要記住,千萬不要去笑,也不要多說話。」
柳銷魂點頭。
她看了看這冷笑,並不是很壞,要比冷劍好和善多了。
別人都說不願見到冷劍看來一點也不假,峨嵋派的幾個師太,也許只有冷劍令人厭惡。
風娘子又回過頭,凝視着柳銷魂,「你一定要記住,不要忘記,特別是千萬不要笑。」
她說的很認真,也很小心,仿佛一旦笑了就會令自己倒霉。
柳銷魂不懂。
她沒覺得冷笑師太有什麼地方可怕,為什麼風娘子會如此懼怕?
風娘子拉住柳銷魂的手,停在她不遠處。
柔和、溫暖的陽光照在她臉上,顯得更加和善可親,一切都顯得很平常。
轎子已歪道,四個抬轎的人一動不動躺在地上,胸膛上只多出一個血洞。
五大三粗的那人嘴角依稀殘留着口水,斧頭已離手,就在腰畔,直直的定入大地上。
冷笑和善的凝視着柳銷魂,說不出的和善,「你醒來了?」
風娘子緊緊握住柳銷魂的手,仿佛生怕柳銷魂會說錯什麼話。
柳銷魂不語,板着臉,點點頭。
風娘子淺淺的喘了口氣,似已放鬆了點。
冷笑凝視着風娘子,「既然這陌生人醒了,你是不是該去找柳銷魂的下落了?」
她邊上弟子冷冷冰冰的將鴿子交給風娘子,風娘子就接着。
臉上一絲笑意也沒有。
她臉上與冷笑弟子沒有什麼不同,都沒有一絲笑意。
風娘子點點頭,板着臉面對冷笑。
冷笑點點頭,仿佛很滿意。
然後她滿意的盯着地上屍骨,驟然間變了,什麼都有了變化。
眼珠子驟然間又瞪得巨大如拳頭,冷笑師太冷笑冷盯冷叫着,「他們是什麼人?」
不遠處的雪人驟然間頭顱奇異般滾落,屋檐上的冰柱也奇異般跌落不少,仿佛已忍受不了這種看不見的壓力。
她的聲音很容易令人軀體上每一根神經都劇烈虛脫、劇烈失常。
柳銷魂努力控制住自己,努力不要發瘋,也不要被她活活嚇死。
她現在才知道,風娘子為什麼懼怕這人。
現在她自己也很懼怕,冷劍跟她比起來,仿佛要善良多了,這才是魔頭,魔頭中的魔頭。
江湖中的流言並不是十分準確,見到冷笑以後,才知道冷劍這人其實並不是很壞。
她凝視着風娘子,風娘子的手心已有了冷汗,怯意已漸濃。
風娘子面對着冷笑,板着臉,一個字一個字的說着,「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
風娘子點頭,她並沒有說謊,也不敢說謊。
冷笑憤怒之色緩緩的又消失,又變得很和善,變得令人覺得是一直和善、溫順的小貓。
柳銷魂再也不敢多瞧一眼,靜靜的低下頭,凝視着冰冷、堅硬的大地。
可是冷笑已和善的盯着她,「既然她醒了,就留給我,做我峨嵋派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