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銷魂掙扎着站起,凝視着天邊,她的心、她的魂,似已飛出,飛向天邊。
遙遠的天邊只有落雪。
冰冷的寒風陣陣,漫天落雪舞動,永無休止的舞動着,仿佛是多情的少女,在時刻舞動着對心愛情郎的相思、眷念,舞動着自己的寂寞、煎熬。
她臉頰上的煎熬漸漸已更濃,然後她忽然倒下。
倒下就在喘息着,掙扎着。
無生沒有扶她,因為他相信她一定會起來,自己會努力站起來。
也許一個人的心沒有倒下,就不算倒下,縱使軀體倒下多少次,都會站起來。
她果然已站了起來,臉頰上佈滿了冰冷的風雪,可是依稀可以感覺到那種強烈、偉大的情感。
善良的情感。
大地上沒有情感,雪中也無痕。
黑鷹離去的足印漸漸已消失,漸漸已被風雪淹沒,淹死。
無生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不動,已深深嘆息。
「我們追不上他了。」
柳銷魂點頭,凝視着無生,凝視着他的臉頰,石像般的臉頰已佈滿了風雪,冰冷的風雪已漸漸融化,漸漸已流淌着。
「是的,他一定會沒事的。」她的眼眸里已沁出了淚水,蒼白、嬌弱的臉頰沒有一絲血色,也沒有一滴淚水,更沒有一絲淚痕。
冰冷的寒風飄過,就將她的淚水捲走,卷遠,卷死。
無生走向柳銷魂,將她臉頰上的冰雪擦淨,兩縷柔軟的髮絲已在飄飄,仿佛在指引着遠方。
空空洞洞的眸子槍頭般盯着、戳着遠方。
楊晴已在遠方,她的眸子裏佈滿了驚慌、恐懼,軀體一絲動的意思也沒有。
人已在風雪中狂笑,金黃色的手已緊緊貼着楊晴的脖子,他笑得瘋狂、幸福如剛從糞坑裏找到好處的狗狗,說不出的歡愉、喜悅。
他只是瘋狂的笑着,沒有說話,其他人也沒有說話,也不必說話。
這種笑意足以告訴無生一切。
無生仿佛已了解他們的心思,向他們走去,石像般走了過去。
空空洞洞的眸子沒有一絲情感,也沒有一絲哀傷、憤怒之色,槍頭般盯着、戳着他們,仿佛要活活將他們戳死在冰冷的雪地里。
柳銷魂掙扎着撲向無生,抓住他的手臂,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凝視着他。
無生輕撫着她的髮絲,然後將手拿開,「沒事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不要擔心。」
柳銷魂點頭,眸子裏卻飄起了憂慮、關切。
無生走向他們,走進他們,石像般挺立在不遠處,不語,也無需再語。
少爺凝視着石像般的軀體漸漸抖動着,沒有一絲穩定、沒有一絲冷靜,向蕭秋水笑了笑。
蕭秋水點頭,也在笑着。
嘴角那抹惡毒之色飄起,漸漸已變濃。
人臉上的笑意有多種,有時是歡樂,有時是悲傷,......,他們此時的笑意,已是一種說話的武器。
蕭秋水的手沒有靠近劍柄,他只是笑了笑。
軀體並沒有一絲動作,也沒有一絲異樣。
可是劍驟然間出鞘,劍出鞘。
劍光飄飄,森寒的劍氣漫漫,冰冷的風雪漫漫。
他的軀體驟然間已飄起,消失不見。
只有劍,沒有人,劍光驟然間已飄向無生,飄向他的軀體。
無生石像般沒有動,石像般挺立着,似已變成了石像,一動不動的石像。
石像是不會動的,他也一樣。
楊晴沒有動,眸子已劇烈抽動着,她的心、她的魂已要被擊潰。
無生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一個字一個字的說着,「你為什麼不索性殺了我?」
劍光消失,劍未入鞘。
劍尖滴血,笑意未消。
蕭秋水凝視着無生的軀體,他的軀體劇烈抖動,抖動的仿佛隨時都會倒下,倒下就很難站起,也許不會站起。
可是那隻握槍的手卻出奇穩定,穩定如基石。
手沒有動,槍也沒有動。
是不是還沒有到出槍的時候?是不是已沒有了出槍的必要?
蕭秋水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