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宸龍教陰暗濕冷的地牢裏空氣沉悶而壓抑,方才失手敗在衛南劍下的那女子蜷腿坐在冰冷的地上,或許是太累了,她竟靠着牆安靜地睡着了,就連牢房的門被打開都沒有覺察到。
睡夢中的她被輕輕推醒,只覺得有件厚重溫暖的斗篷披在了自己的身上,隨後就有人開了口,是衛南的聲音:「你還真是心大,這境況下都能睡得着。」
她似乎一點也不奇怪衛南的到來,抬起凍得冰涼的手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半開玩笑地回了句:「若不好好休息哪來精力接你的劍招?」
「以你的身手那一劍不收的話根本不至於落在我手裏。」不用揭開面紗,只看那雙叫人過目難忘的眉眼衛南就早已認出了她是紫凌,更別提那柄熟悉的紫金短劍。但他不敢在眾目睽睽之下點破她的身份,或許更確切地說,當看到她那身風情別異的衣衫時,衛南其實也拿不準今日的她究竟是敵是友。
說起方才劍下留情的事紫凌卻不以為意:「可若不收手你就受傷了啊,我不想傷你。」
她的回答坦率乾脆,讓人覺得這應該是理所當然的選擇,反倒像是衛南說了多餘的話。簡單如是的邏輯讓衛南一時不知該如何回話,就好似那日聽到她關心夕霧的傷時那樣,心底又是一絲觸動,連說話的口氣也不由自主地變得溫柔起來:「對不起,今天武陵岩上四處戒備森嚴,方才逼到這份上了,我若不出手怕他們放箭傷你。你的傷沒事吧?」
紫凌輕輕搖了搖頭:「沒事,就一點小傷,調息過已經沒有什麼大礙了。」她能理解衛南當時的處境,一點也沒怪他傷了自己,「顧言這老奸巨猾的東西,我就知道他會留一手了。」
「你『就知道』還這樣魯莽地闖進來!」衛南的話里是源自擔心的責備。他一面說着,取出了紫金短劍遞還給紫凌,「收好了,這可是你娘留給你的東西,別輕易丟了。」
伸手接過短劍時紫凌的心中忽然一暖,說起來衛南是她在江湖上結識的第一個朋友,這份善意讓她感覺到在這江湖中除了險惡與猜忌外,其實還是有許多叫人留戀的東西,一時間雖說不清楚究竟是什麼,但此刻這江湖已不再讓她這樣厭惡。她從實同衛南解釋了自己的來意:「他傷了我朋友,我必須拿到見血封喉的解藥,否則我朋友只怕是凶多吉少了……」一想到依然危在旦夕的安琴,那份焦灼又湧上了紫凌的心頭,不自覺地流露在了話語中。而聽到此處,衛南也終於明白為什麼她有數次全身而退的機會,卻不顧自己的安危執着地非要與顧言過不去。
「走吧,我先送你下山。」或許是因為帶着些酒勁,衛南莫名一個衝動地緊緊抓住了她的手,「解藥事我幫你解決就是。」說罷,拉起她就快步往外走去。
「哎!」他這突如其來的舉動着實把紫凌嚇了一跳,紫凌在黑暗中一面被他拉着往前走,一面忐忑地問他,「你不會是喝多了吧?」她早聞到了衛南身上濃郁的酒味,原以為他是一時的意氣用事,可走了一段路後才發現這牢裏牢外竟然連一個守衛也沒有遇見。由這情況不難看出,為了放她走衛南在來之前就已經做好了安排。就這麼跟着他穿梭在這片他似乎已經非常熟悉的建築里,冰涼的手被緊緊握在那溫熱的掌心中漸漸回升起溫度,紫凌雖能感覺得到他有平安將自己送出武陵岩的把握,可心裏卻依然不安:「你就這麼把我放了顧言哪裏會善罷甘休?他可是畢方的丈夫,覃風的女婿,在武陵岩好歹也算得上是手握權力的人物。你得罪了他這不是自找麻煩麼?」
衛南停下腳步原想說什麼,但還未來得及開口一個身影忽然就攔到了他們的面前。衛南不及細想當即就先將紫凌往身後一護,抬頭正想看是誰時卻聽那身影在黑暗中冷冷道了句:「你既知會給他惹麻煩,那還不快束手就擒!」那聲音衛南再熟悉不過,來者竟是自己的姐姐覃夢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