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凌就這樣跟着衛南平安出了武陵岩,並眼見了這一路崗哨守衛對他的敬畏有加,當然,也沒有一個人出言盤問或阻攔跟他在一起的自己。
經過了最後一道崗哨,他們走進了一段安靜的山路。此時的夜已經入深,沒有月光,四下里一片漆黑,唯一亮着的只有衛南手中提的那盞燈。雪不知不覺已經停了,但踩在地上還能感覺到剛剛積下的那點雪的鬆軟。紫凌低頭小心翼翼地跟在衛南身後,看着被燈光映在地上他頎長的身影,琢磨起眼前這個有些熟悉但其實陌生的人:「覃夢瑤是你的姐姐,這麼說來,你是覃風的兒子?」此刻平靜下來想想,自己對他的了解不過只是來自半虛半實的江湖傳言以及在歙州短短几日的相處,為何能這樣信任他其實連紫凌自己也說不清楚。
「嗯。」衛南並沒想過對她隱瞞自己的身份,他只是很少刻意在外人面前提起自己的出身。
「親生的?」紫凌隨口就蹦出了自己心中的疑問。
「是啊。」這話問得衛南有些哭笑不得,他還是第一次碰見有這麼開口的,「不然呢?撿的?」
「好吧,我只聽說過他有個養女覃夢瑤,深受他疼愛,如今教中許多事也都是女婿顧言與白澤一起料理,想不到他竟還有個親兒子。」
衛南停下了腳步,原想對紫凌解釋這其中緣由,回頭卻對上了她那雙湖水般乾淨明澈的眼睛。衛南似乎越來越看不懂這個謎一樣的女孩:在追蹤珮琍石時他們其實就曾暗暗較量了許久,論武藝衛南只敢說稍勝一籌,可她看着要比自己小上好幾歲,自問幾年前的自己也未必是她現在的對手,再論思維見地,她也一點不在自己之下,就好似那日分析譚今之死那般,總是這麼清晰而敏捷。但有時,他眼裏的紫凌又像一個任性的小妹妹,行事總有這麼點由着性子來,這種任性叫人擔心,又叫人忍不住想去保護她。在歙州時衛南其實也領教過她這脾氣,相比自己沉穩的個性與思慮周全的作風是大相徑庭,但也萬萬料不到她會這樣孤身一人就闖上武陵岩,更沒料到她會這樣不顧安危地在夢瑤面前維護自己。想到此處,衛南再看着她稚氣尚存的那張臉,借着她的話無奈笑着回了句:「我倒只聽說過漠幽宮中都是彪悍厲害的大漠高手,想不到還會有你這樣任性的孩子。」
「我可不是孩子!」
「做事這樣衝動還說不是孩子。」一想到她方才隨時可能陷入的危險境地,衛南忍不住又責備起她來。
「我這不是被逼無奈麼……」對衛南的責備紫凌有些不服氣,「再說了,其實那顧言就是奸詐了點,論武藝實在不怎麼樣,只沒接我幾招就不行了。若不是有那大傢伙半路殺出,說不定我早就得手了。」說到這,紫凌又想起了剛剛徒手攔了她半晌的宇文拓,「哎,對了!他是誰?好生小看我,竟連武器也不拿!」
「他啊,朱雀堂的堂主宇文伯淵,他若認真出手的話怕也輪不到我招呼你了。」衛南這話還當真是沒有一點誇張,神力過人的宇文那畫戟一出,這武林中能招架得住的並沒有幾個,反正衛南自認是不敵的。
「哦,原來是他,」紫凌自然也是聽過這宇文拓的能耐,「難怪身手不凡。不過也巧了,你們怎么正好都回了武陵岩?」
「這就是你不了解顧言了,他的厲害可不在身手。」
「你與他有過節?」關於顧言衛南雖沒有說太多,但他講這話時的口氣令紫凌想起了方才他冷冷甩給顧言的那句話,紫凌當時就聽出了他言外有意,「他不會以此為藉口找你麻煩吧?」
「我跟他也不是什麼過節,這裏面有些說來話長了。」恰好聊起顧言,也因為紫凌方才的疑問,一面走着,衛南閒話般對她說起了從前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