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雨過天清的白沙,紫凌依然靠坐在那棵老梨樹的粗椏上,不過這回手中握的並不是她的玉簫而是根骨頭,她正調戲着樹下的阿末,可腦子裏卻痴痴地不斷在想前一日的事:
她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到的那土地廟,只知道當她從昏睡中迷糊醒來掙扎着坐起時,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守在她身旁的衛南。被沈譽攔下後再聽到羅劍的那席話,心中對她歉疚萬分的衛南沒有再離開,而是就這麼守着她一直等到她醒來。看到衛南的那一身黑衣,她這才知道方才在打鬥間護住她,替她接下祁寧寒冰掌的那個人就是衛南,可儘管如此,她一想起昨日發生的那些事心中的惱怒與委屈還是控制不住一下又全涌了上來,淚眼汪汪地瞪了衛南一眼,看模樣似乎是想說什麼但最後還是什麼也沒說,只是賭氣把頭扭開了問了句:「羅劍呢?」
衛南見她這還帶着幾分孩子氣的模樣忍不住笑了:「想沖我發火便發唄,他不在我也不能吃了你。」
「你受傷了?」她從衛南說話的氣息中聽出了異樣,一時便再顧不上生什麼氣了,隨即又把頭轉了回來看他。
「一點小傷,沒事。」衛南習慣性地回了句,儘管從他們撤到這個土地廟那會兒直到現在,他的胸口始終都沒停止過隱隱作痛。
「騙子。」他瞞不過紫凌。紫凌又瞪了他一眼,不由分說地拉過了他的手去探他的脈息,發現他身上竟有兩重內傷,新的那重自然是拜方才白澤的寒冰掌所賜,但舊的……紫凌的臉頰微微泛了紅,「是昨天在松溪橋我傷你的?」
「嗯,」被她那句「騙子」嚇得衛南不敢再扯謊,只得一點頭,可又怕她心裏過意不去,跟着就玩笑了句,「不用道歉,我不生你氣的。」
哪知她一開口才沒有半點抱歉的意思,反而是理直氣壯地數落:「哎,我說你這人!自己明明受了傷幹嘛還去硬接祁寧的寒冰掌!這樣傷上加上很難好的不知道麼?」
她雖是數落的口氣,但眼神里卻分明寫滿了擔心。看着她關心自己的模樣,衛南本也想告訴她自己在知道祁寧傷了她後有多着急,但忍住了,有些話他現在還不打算說。他故作不以為意,說了一個其實也算是理由的理由:「不接怎麼辦?若讓祁寧再傷了你,拓跋還不把氣出在黃竹坳被困的那些人身上?」
早聽常書說林遠是他的髮小兄弟,衛南的在意自然是情理之中的事,但聽到這個理由時,紫凌的心裏不知為何卻生出這麼一點失望:「好吧。救林遠對你來說就這麼重要,重要到連自己的安危也不顧了。」
「不止阿遠,被困在那裏的每一個兄弟都很重要。」衛南說得很認真,他停了一下,接着又輕聲加了句,「還有你。」
當聽到最後那三個字時,意外的紫凌臉微微一紅,聲音低得就好似自言自語地道了句:「我知道了。」她低頭從懷裏取出了一枚連着黑色晶石雕琢的曼陀羅花的紫金鐲子,放到了衛南的手中,「你帶着這個到白沙,跟拓跋說我在你手裏,要跟他換人,他自然會下令放了黃竹坳的所有人。」
看着手中的紫金鐲子,衛南一時竟不知該說什麼才好,他心裏雖也曾隱隱覺得求她放了林遠這情其實是說得的,但怎麼也想不到根本都不用自己開口,只說了一句「重要」她便如此輕易地就答應將林遠放了:「那你怎麼打算?還去羅城麼?」
「反正我與拓跋都傷了,去了也不頂什麼用。」紫凌輕輕嘆了口氣,「算了,命吧,或許我就註定不是賈佚的對手。」向來不服輸的紫凌此刻的情緒意外地低落。
「對不起。」衛南終於還是忍不住抬手心疼地摸了摸她憔悴的臉龐,「賈佚這件事是我欠你的,你放心,我會想辦法讓他付出應有的代價的。」
就是這句話,讓回到白沙後的紫凌一直琢磨着。她想不出衛南會用什麼辦法來對付賈佚,有些不服氣,又有些擔心,畢竟她與賈佚交手了數回,卻沒有一次佔過上風。心中糾結這件事,而一想起來便會想到衛南跟自己說這話時的模樣,臉就一陣陣地發燙,心也再難靜下來。
紫凌正走着神,阿末忽然「嗷」地一聲打斷了她,她低頭只見阿末筆直站定目露凶光地瞪着前方,她再順那目光看去,原來是拓跋業來了。那拓跋業見了阿末這模樣也毫不示弱地回瞪了它一眼,舉起拳頭唬了唬它,看到他們這副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