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外傳來了緩慢而沉穩的腳步聲,眾人齊齊望去,見原是蘇塵婉。
蘇塵婉邁入了堂中,朝着何徽微微一福,遂又直了身子,徑直走到了何辰微面前,面色極為柔和,「可是剛接了聖旨?」
蘇塵婉這般柔和向來是少見,如今面對着何辰微是如此,想必她心中對於此番何辰微前往西南參戰,是很有信心的。
何辰微見她問及,自是點了點頭,忙將手中的聖旨遞與蘇塵婉,示意給她看。
蘇塵婉也並不接過,只是微微點了點頭,眸中仍然是一片淡然之色。良久,才抬手輕輕的拍了拍何辰微的肩,說道:「戰場兇險,你畢竟是初次參戰,萬事小心為上。」
只這麼一句話,並無多一點的言辭,卻將一個母親對兒子的關切和期待表露了出來。
何所依心中亦明白,何辰微的志向遠大,此次前往西南,倒不失為一個歷練的好機會,若是戰勝,定然能在朝中地位有所提升,也能更好輔佐沈霍。
聖旨下後,因着西南戰事緊急,只留了兩日的時間準備,時間着實是匆忙無比,但在何辰微看來,兩日的時間倒是漫長無比。
何辰微志在四方,想儘快報效家國,也不肯在相府里多待,無事便前往軍中,或與太子相談,或查看三萬精兵準備如何。
兩日時間即至,出發當日,皇上同眾臣在宮門處相送,何辰微身後跟着浩浩蕩蕩的大批軍馬,已兵分兩路,一隊早些出發,一隊則跟隨着何辰微,一同朝着西南前去。
城門處,何徽攜了何家眾人早已在此候着,大軍自軍營至宮門,約莫半個時辰,方至城門。
何辰微見了眾人,匆忙下了馬,快步上前跪下,「父親,母親,我這一走,也不知何時才能回來,只是你們放心,莫要牽掛我,西南此戰,定能凱旋而歸。」
何徽自是扶了他站起身,眼中已然充滿了些許不舍,一旁的蘇塵婉,卻只是簡單叮囑了幾句,對何辰微還是頗具信心。
「姐姐,除了你,也沒人能解我的心思,西南此戰,辰微定然不負姐姐厚望!」何辰微說此話時,胸中自是熱血沸騰,激動不已。
何所依縱是知曉一切,卻也還是忍不住,眼中朦朧含了淚水,也不再說些什麼。
眼看着時間將至,何辰微不得在此多留,帶了大軍便出了城門,浩浩蕩蕩地朝着西南去了。
何家眾人望着大隊軍馬逐漸遠去,直至消失在了視線里,這才相互安慰幾句,上了馬車,回了相府。
西京近些天來,難得疏朗的一日,晴空萬里。宮中殿檐上積了雪,天空雖放晴,卻也並未消去。耀眼的陽光照在白茫茫的雪上,天地間好似一片光亮潔白。
青石宮道上亦是厚厚的一層雪,宮女太監拿了掃帚靜默的掃着雪,踏在上面偶爾發出咯吱的聲響。
殿內,裊裊的青煙自香爐中升起,近內室的角落皆放置了炭盆兒,盆中炭火若有若無的燃燒着,不時傳來噼啪聲。
「今日怎的想起來陪母妃用膳了?」秦妃眼中噙着笑意,夾過一塊兒紅燒肉,放在了顧之衡面前的碟子上,動作亦是極為輕柔,對顧之衡的寵溺展露無餘。
顧之衡喝了一口茶,也並不吃飯,只緩緩說道:「有些日子未能陪母妃用膳,今日得了空兒,這才能過來。」見着秦妃遞過來了筷子,接過後夾了一筷子菜。
顧之衡近些日子都不常過來,今日難得過來了,秦妃自然高興,面上也儘是笑容,眼角眉梢皆是笑意,「也難為你想着母妃。」
顧之衡咽下一口飯菜,剛想說些什麼,殿外便已經走進來了一個小廝。
小廝見着秦妃,恭恭敬敬地朝着二人行了禮,待到允禮後,站起了身,上前俯下身在顧之衡耳邊說着些什麼。
這小廝這個時候過來,定然是有什麼要緊的事。顧之衡聽着小廝的話,眉頭也皺了起來,袖子中的手亦是緊緊地握了起來,面上的神情也是比方才嚴肅了不少。
秦妃淡淡地掃了一眼顧之衡和那小廝,自顧自端了一盞茶,輕呷了一口茶水,氤氳的霧氣迷濛了她的面龐。再次抬眸時,十分清晰的望見了顧之衡緊蹙着的眉頭,手上的動作不由得一頓,隨即垂了眸子靜靜望着茶水中浮着的茶葉。
小廝說了好一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