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眾里尋他千,周綜踏上樓船,一眼便看到了正與李清打鬥的嚴松雲。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周綜發出一聲野獸般地嘶吼,提着雙斧向嚴松雲衝去。樓船上眾人見一條大漢,像瘋牛似的向前猛衝,紛紛往兩旁避讓。
身為大將,嚴松雲慣在沙場廝殺,眼觀六路耳聽八面風成為本能,耳聽腳步聲沉重,用刀撥開李清的鐵棒,閃目向前看去。還沒看清來人,兩把雪亮的斧子便劈頭剁下。
斧頭很快,空氣似乎都被劈出焦炙感,嚴松雲不敢硬接斧勢,只得往後退去。陳定珍手拿長槍,奔周綜的前心扎去,緩解周綜的攻勢。
「狗賊」,周綜認出陳定珍,這是嚴松雲的走狗,上回刺殺嚴松雲也是陳定珍在一旁相助才未成功。手中斧子一翻,橫着向陳定珍砍去,陳定珍跟周綜交過手,知道此人斧猛力沉,是名勇將。樓船之上範圍有限,陳定珍無奈只得豎起鐵槍,擋向雙斧。
「當、當」兩聲,火星四濺,陳定珍立足不住,往後退去。周綜舍了陳定珍,朝着嚴松雲衝去。嚴松雲此時已經認出周綜,心中暗暗叫苦,要是沙場較量,嚴松雲並不怕周綜,只是此人已經瘋了,爭鬥之時根本不遮擋,完全是一副以命換命的架式。嚴松雲當然不肯與周綜捨命相搏,所以他只得再次後退。身旁的親兵湧上前,將其護在身後。
「滾開」,周綜怒吼着,手中大斧橫砸向身前的長槍短刀,那些官兵只覺大力傳來,刀槍再也拿不住,被砸得四處亂飛。
李清在旁邊看得清楚,鐵棒一掃,數名官兵被擊得飛了起來,落入河中不知生死。親兵被兩名凶漢嚇得一滯,腳步情不自禁地往後退去。
再退,便是官府的樓船,被逼回自己的樓船,那麼攻入這條船上的龍衛便陷入水匪的包圍之中。欣菲站在高處看得真切,情況危急再顧不上找尋江安義,輕叱一聲,飄身從高處射向周綜。
周綜高舉斧頭正要前劈,欣菲手中長劍「叮」的一聲點在斧刃之上。周綜只覺一股大力湧來,逼得呼吸一窒,雙斧無力地垂下,再難以向前劈出。李清見空中落下名女子,江湖上有莫欺「僧、道、老、幼、女」之說,此女不用看也知是個厲害角色。
只是性命攸關哪顧得了那麼多,鐵棒向上一撩,趁其人在空中無處着力先下手為強。棒子奔向欣菲的小腹,如果被鐵棒點中,必然從小肚中洞穿而過。
欣菲伸手左手,玉手芊芊,如玉似脂,輕輕一彈仿佛就會將柔嫩的手皮戳破。然而就是這樣的玉手,在棒頂輕輕一按,李清也品嘗到了窒息感,咬牙竭力不讓鐵棒脫手,腳根處「咔嚓」一聲響,船板被生生蹬裂。欣菲藉助反彈之力,身形有如落葉般再次高高掠起。
有人阻擋自己報仇,那便是自己的生死大敵。周綜狂吼一聲,雙斧輪起兩重斧山,不管不顧地向前闖去,見山開山,擋我者死。
欣菲眉頭一皺,此人雙目眥裂,神情已近瘋魔。雙斧排山倒海般地湧來,欣菲輕輕一嘆,飄身讓開。身後便是嚴松雲,周綜的眼中只有嚴松雲,砍了仇人,為妻兒報仇,自己的生死早已拋於腦後。
嚴松雲已經退回到自己的樓船之上,身後站着十餘名親衛,手中端着的正是連弩,身為水師大帥,軍中的好東西自然能先得到。看見周綜捨命殺來,這已經是第四次了。嚴松雲眼中閃過一絲悔意,周綜曾是他的手下,如果不是自己吃醉了酒做下錯事,以此人的悍勇是自己的極大助力。可是錯已鑄成,無可挽回,只有將其除去才得安心。
江水滔滔,奔流不止,纏在一起的樓船被江水帶過水灣,隨同樓船而下的還有無數大小戰船,官匪雙方纏戰在一起,難解難分。
王天剛看到樓船在眼前飄過,大吼道:「混水寨的弟兄,沖。」
趙良才兄弟對視一眼,無奈地下令道:「大夥衝出去,殺。」
高低不齊的沖聲中,混水寨的二十多條戰船從蘆葦叢中衝出,僅餘的弓箭發揮着最後的作用,一頓不算急的箭雨放倒了不少官兵,官兵沒曾想到在這裏水匪們還埋伏着伏兵。
此消彼漲,水寨的嘍羅高聲歡呼,士氣高昂,殺得官兵連連後退。欣菲縱身而起,打量前方的情況,一眼就看到站在朦沖艦上的江安義,一年未見,江郎黑了許多,穿着水寨的嘍羅的衣服,誰會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