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分明是左監門衛的人在故意刁難他們左衛的官兵。
嚴建材從馬車中跨出,腿一軟,差點沒跪在地上,一股濃烈的酒味直撲周圍人的鼻子。剛才馬車奔馳的太急,嚴建材腹中被顛簸得翻江倒海般難受,強自往下壓了壓,正了正頭盔,擺出一副威嚴的樣子問道:「什麼人夜間入城,入城的魚符可在?」
開放城門要左右監衛值守的中郎將和門下院城門郎兩人在場,勘看魚符並詳細記錄後方可開門,開門後還要以文書形式呈報中書院及門下院備查存檔。
門下院城門郎韓傑豐剛要開口說話,嚴建材打了個酒嗝,酸腐味差點沒把他熏吐。強忍住不適,韓傑豐道:「嚴將軍,是左衛官兵護衛太子入城。這是魚符,煩你勘看,若無誤便早些開城吧,太子已經在城外等了一刻多鐘了。」
是太子要入城,嚴建材頭皮一麻,險些誤了大事。從韓傑豐手中接過魚符,伸手去衣袖中摸另一半,兩片魚符合在一處無誤便是勘驗了。手入懷中卻摸了個空,換濕衣時魚符拉在濕衣中了。
韓傑豐見嚴建材變顏變色,卻拿不出魚符來,腦袋「嗡」的一聲響,開不了城門雖然罪責在嚴建材,自己作為當值的城門郎也要吃掛落。韓傑豐急得直跳腿,焦聲道:「嚴將軍,快想想魚符拉哪了,殿下在外面等着,時間久了咱們吃罪不起啊。」
嚴建材冷汗直淌,吩咐親衛趕緊回官廨從濕衣中取魚符過來,沒有魚符明知城外是太子他也不敢先下令開城門。等魚符取來,合上,開城門,將近半個時辰過去了,眾人恭迎太子入城。
借着火把的光芒,眾人看見石重偉的目光凌利,臉上沒有一絲笑意,要是白天定能瞧出鐵青的顏色。任誰在城門外呆上半個時辰心情也好不了,左衛將軍朱易靈更是氣急敗壞,一眼瞅見侍立在道旁的嚴建材,怒從心頭起,冷笑道:「我當是誰這麼大膽,將太子擋在城外半個時辰,原來是嚴中郎將啊。也難怪,嚴將軍是劉侍中的愛婿,聽說有事沒事還愛學古人彈鋏而歌,這麼久不開門是不是又喝醉了酒在罵街呢?」
嚴建材哪敢開口,驚恐之下腹中痙攣,死死咬住牙關忍着,只等太子的人馬過去後大吐一場。朱易靈見他凝眉瞪目,誤以為他不服氣,催馬近前用皮鞭點指道:「嚴建材,不服氣是吧,有種的話改天輪休咱哥倆個校場上比劃比劃,朱某一隻手就能把你干趴下,誰輸了喊誰三聲爺爺。」
這是欺上門來了,泥人尚有三分火性,嚴建材武人出身,這個時候不開口這輩子也不要抬頭做人了。
&易靈,你不要欺人太……呃!」一道濁浪飆出,空氣中彌散着難聞的酒氣,關鍵是嘔吐物還好死不死地噴在石重偉的馬前蹄上。石重偉原本壓抑着怒氣再也忍不住了,怒喝道:「值守城門時喝成這樣,罪不可恕,將這廝先關起來醒醒酒,明日押往兵部論罪。」
亥初,熊執安終於等到了怒氣沖沖的太子殿下。一看石重偉的臉色,熊執安心中一涼,八成是挨了萬歲的訓斥,才會如此氣急敗壞。心中發急口中安慰道:「殿下莫急,萬事都有迴轉的餘地,你先喝口茶歇歇氣,細細跟老臣說下經過。」
接過何子英遞來的茶,石重偉發現熊執仁竭力想掩飾的惶急,心中一暖,笑道:「國丈誤會了,宿西縣之事已經妥善解決,孤生氣是另有其事。」
何子英在旁邊念了聲佛,道:「沒事就好,國丈爺這兩個時辰可是急得團團轉,殿下要再不來,這殿中的金磚就該換了。」
聽何子英這樣嚴肅的人居然也開起了玩笑,眾人莞爾。熊執仁鬆了口氣,頹然地靠在椅中,嘆道:「皇莊之事涉及先皇和萬歲的顏面,老臣唯恐太子年少氣盛,江大人又是個急脾氣,鬧將起來難以收場。沒事就好,殿下把經過給老臣說說。」
石重偉自覺此事是他的得意之做,繪聲繪色地描述當時的場景,熊執仁和何子英聽得心情激盪、驚心動魄,雖然石重偉竭力誇耀自己的作用,兩人都是飽學之士,自然能從中聽出江安義的智勇來。
等太子講述完端起杯來喝茶,熊執仁長出一口氣,道:「能得安義相助,太子之福也。」
&願人長久,中秋節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