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咔嚓!」
金復羽話音未落,烏雲密佈的半空中陡然傳出一道驚天炸雷。
瞬息之間,黑雲壓城城欲摧。沉悶厚重的天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一降再降,壓的極低,仿佛近在頭頂,觸手可及。
「金塢主,你莫不是在說笑話吧?」鄧長川率先開口道:「冷依依四人皆是名震八方,睥睨江湖的高手,甚至是高手中的高手。依他們的武功,任何一位都有將柳尋衣斬殺的可能,如今你讓他們四人聯手,莫說一百回合,就算是五十回合,柳尋衣怕也撐不下來!」
「生死由命,成敗在天。」唐轅幽幽地說道,「柳尋衣戲耍群雄,本該死路一條,眼下能給他一個活命的機會,已是格外開恩。古語云『死罪可免,活罪難逃』,若讓他輕而易舉地逃過一劫,試問天下英雄的顏面何存?」
「可……」
「唐總管言之有理!」
不等鄧長川開口辯駁,洛天瑾突然神色一稟,語氣冷漠地說道:「爾等不必多言,柳尋衣今日是生是死,全憑他自己的造化。」
面對洛天瑾的冷血無情,柳尋衣不禁感到神鬱氣悴,心灰意冷。他突然回憶起昔日在潁川時,司無道告誡他的一番話。
當時,柳尋衣對司無道詆毀洛天瑾極為不滿,非但對他的叮囑嗤之以鼻,而且還替洛天瑾打抱不平,反嗆司無道。
如今想來,自己的眼光果然還是太過膚淺。
司無道言之有理,洛天瑾的本性,遠不如其外表看上去那般德才兼備,剛正嚴明。
「諸位可還有異議?」騰三石環顧全場,朗聲問道。
「速戰速決!」殷白眉沉聲道,「懲處柳尋衣是小,查出辰州之事的幕後真兇才是大事。」
「不錯!」唐轅道,「我唐門弟子絕不能死的不明不白。」
殷白眉與唐轅舊事重提,令武場中稍稍緩和的氣氛,頓時又變的緊張起來。
「既然大家都沒有異議,那便請你們四位動手吧!」
騰三石大手一揮,直指場中的冷依依四人,隨之目光一轉,向柳尋衣問道:「柳尋衣,你可有遺言?」
一心想着『匡扶正義』,卻不料竟換來『萬劫不復』。
事已至此,柳尋衣已是筋疲力盡,神勞形瘁。他知道,眼下唯一能救自己性命的,只有手中的這把寶劍。
除此之外,他誰也指望不上。
是死是活,但憑天意。
心念至此,心情沉重的柳尋衣反倒豁然開朗,一身輕鬆。他舉目環顧着形形色色的「英雄豪傑」,感受着他們迥然不同的眼神與心思,心中悄然湧出一抹前所未有的悲涼與孤獨。
突然,柳尋衣放聲大笑,在眾人遲疑而複雜的注目下,柳尋衣笑的肆無忌憚,暢快淋漓,豪氣干雲,直衝九霄。
冷依依劍鋒一指,冷喝道:「柳尋衣,死到臨頭,虧你還笑的出來?」
「我並非在笑你們,而是在笑我自己。笑我的天真愚蠢,自不量力,笑我是飛蛾撲火,螳臂當車。我以為僅憑一己之力,便能向你們曉以大義,平息一場浩劫。現在想來,簡直是愚蠢至極,無可救藥。」
柳尋衣的字字句句,在一片肅靜的武場中顯的異常響亮,如利劍鋒刀,直插人心。
洵溱若有所思地凝視着柳尋衣,喃喃自語道:「若真是大勢所趨,你又豈能逆天而行?」
洵溱此言,令旁邊的林方大、湯聰等人,無不面露絕望之色。
「救是死,不救也是死。」柳尋衣如瘋如痴,苦笑自嘲,「成是死,敗也是死。或許……這便是我柳尋衣的宿命……」
騰三石的眉心微微一皺,反問道:「這就是你的遺言?」
「不!」柳尋衣坦蕩一笑,搖頭道,「在下無親無故,孑然一身,留下遺言反倒拖累別人。今天能死在四位高手手中,也算死得其所,不枉我來世間走一遭。哈哈……」
「怎麼?」唐鈺狐疑道,「你想求死?」
「求死?」柳尋衣嗤笑道,「不!我會拼盡全力,戰至最後一息。唯有如此,方能死而無憾!」
說罷,柳尋衣不再猶豫,左腕輕挑,寶劍順勢飛起,右手凌空探出,瞬間攥住劍柄,隨之右臂猛然向外一甩